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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冬】战神的黎明（5）

     与它看守金苹果的兄弟拉冬相同，格林尼奇妖龙拥有足以震慑大地的力量。他的身体犹如铜墙铁壁，所到之处毒液横流，污秽不堪。有毒的火焰是他最为凶残的武器，当它张开那张长着巨大獠牙的血盆大口时，就连Steve也很难靠近他分毫。 

       人间的弓箭对格林尼奇毫无效果，反而惹怒了这个脾气暴躁的怪物，他喷出黑色的火焰，咆哮地张开了足以遮天蔽日的双翼。Steve将身边的Bucky护在怀里，举起手中的盾牌抵挡巨龙的攻击。黑色的火焰妄图将盾牌上的星星烧穿，但却分毫不起作用，反而使它看起来更加明亮了。

       一味防守并不能真正制服妖龙，反而使双方局势陷入僵持。妖龙迈开巨大的利爪一步步向塞拉斯逼近，Steve狠狠掷出了手中的盾牌，锋利的盾牌边缘击中了妖龙的头，虽然依旧无法造成任何致命伤害，却暂时引起了他的注意。借着这个契机，Steve开始将妖龙向森林深处引去。

       巨龙的双翅扇出呼啸的风，尾巴狠狠地扫过居于他身体后侧的塞拉斯战士，士兵们纷纷仓皇逃窜，只有一个年轻人被一块石头绊倒。就在他命悬一刻之时，复仇神赶在他身前狠狠地抱住了巨龙的尾巴，他的力气很大，几乎牵制着巨龙动弹不得，巨龙恼怒地将尾巴向上甩，把他甩到了一颗巨大的橡树边。三只巨鹰滑过Steve的身侧朝巨龙飞了过去，他们和战神的目的一样，并出色地使他忘记了塞拉斯，转而朝无人的地方走去。

       被巨龙甩飞的复仇神停顿了片刻，又摇摇晃晃地重新站了起来，他对塞拉斯人喊了一声“弓”，立刻有士兵将一把长弓递给了他。拿到武器的复仇神头也不回地朝巨龙离开的方向冲了过去。他曾经面对过无数次凶险万分的试炼，却从未如此焦急不安过。巨龙来自冥界深处，拥有令众神和凡人意想不到的力量，除了他，其他人大概很难找到巨龙的弱点。

       森林深处传来了格林尼奇的脚步声和巨鹰的呼啸，鬼魅的黑色烟雾夜一样弥漫在空气里。那烟雾是有毒的，可以轻而易举地使一个人失明。好在它已经随着西风消散了大部分，这才使复仇神能强撑着看清森林里的路。

       复仇神找到巨龙时，战神正痛苦地趴在一边，而他的盾牌则落在了巨龙的尾部。巨龙的腹部集聚着黑色的怒火，在下一刻变会喷薄而出，立刻致战神于死地。

      Steve刚刚被巨龙眼中喷出的黑色浓雾迷了眼睛，双眼疼痛得几乎睁不开，他听到巨龙在他耳边发出怒吼，紧接着背上一沉，好像有谁紧紧地抱住了他。三只巨鹰再次朝巨龙飞去，伸出钢铁般的利爪狠狠地嵌进了巨龙的眼睛里。而Steve身后的那个人依旧靠在他的背后没有离开，Steve试探性地向后一抓，摸到了Bucky冒着冷汗的脸。他急忙直起身子，扶住Bucky摇摇晃晃的身体，不停地问他是不是受伤了，到底伤在了哪里。

      “我没事。”他咬紧牙关，虚弱地逼出了一句话，“龙的毒雾很厉害，别睁开眼睛。”

       他挣脱了Steve几乎嵌在他肩膀上的手，从地上捡起了塞拉斯士兵递给他的长弓，两只巨鹰已经弄瞎了妖龙的眼睛，第三只则被他咬断了翅膀，无力地躺在一边，汩汩鲜血渗进了泥土里。

       格林尼奇彻底点燃了地狱神的怒火。来自地狱中的妖怪经过黑暗的淬炼而变得刀枪不入，就连赫拉克勒斯和阿特拉斯这样的英雄也只能用魔法使它们陷入沉睡，而不能将它们一击毙命。但只有一种东西例外，它是提丰儿女们共同的弱点。

       他架起了长弓，取出了随身携带的金枝檞寄生。被弄瞎了眼睛的格林尼奇辨别不清方向，趁着它与巨鹰们纠缠之时，那支金枝槲寄生像流星一样朝它的心脏飞了过去，打开地狱大门的钥匙，比世界上任何的武器都锋利，它就像一束微光刺破黑暗那样穿透了妖龙无坚不摧的铠甲，在顷刻之间就要了它的命。

       巨龙像崩塌的山一样轰然倒地，连大地都随之颤动。复仇神松了一口气，他感到后背疼的厉害，眼睛像蒙了一层薄雾一样看不清东西。他勉强转过身体，半跪在Steve身边，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想说什么，战神连忙顺着声音的方向伸出手，将摇摇欲坠的复仇神抱进了怀里。

       当Bucky再一次醒来时，他正躺在一张简陋的芦苇床上，一条冰冷的巨蛇伏在他的身体上，锋利地獠牙刺破了他的肩膀。医神正坐在床边将药材细心地捣碎，看到复仇神醒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倒是Steve第一个冲到了床边，欣喜地问：“Bucky，你是不是醒了?”

       平素英武不凡的战神此刻看起来有些滑稽，他的两只眼睛上敷上了两片树叶，看起来像只森林里为非作歹的浣熊。复仇神受了重伤，他全身酸软，背部疼得要命，脑袋还昏昏沉沉的，可是看到战神这可怜又可笑的副模样，他还是忍不住微微扯了扯嘴角。那结冰的河面因春意而消融的风景实在难得，就连医神都忍不住微微发愣。Steve被树叶遮住了眼睛什么也看不到，可却好像福至心灵那般将一切猜了个透彻，他以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情问复仇神，“Bucky，你刚刚是不是笑了？”

       复仇神有些恼怒地瞪了一眼战神，像每一个被戳破了秘密的人那样立刻否认道：“我没有。”

       为复仇神治疗的巨蟒此刻松了口，顺着床沿回到了医神的身边。睿智的神明微笑地叹了口气，他对复仇神说：“转过来，我要为你上药了。”

       龙焰在神的背部留下了一大片触目惊心的伤口，好像一片黑色的阴云笼罩住他苍白的皮肤。Steve看不见Bucky到底伤的有多重，他焦急、担忧却又无能为力，只好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Bucky，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好像遇到天大的难题。复仇神同样也在看着他，尤其是在看他那双被树叶罩住的眼睛。过了一会儿，就在战神刚想开口的时候，复仇神突然问：“是不是很疼？”

      战神沉默着没回答，于是复仇神又说：“龙的雾气来自地狱深处的泥沼，那是一片连冥王都不会光顾的地方，只有龙的母亲厄喀德那住在那里……所以，你的眼睛是不是很疼？”

       战神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悲喜难测，他顿了顿，低声回答道：“不疼，就是有点难看。”

       复仇神凝视着Steve，轻轻挑了挑眉毛，又慢慢地将脸转了回去，他平静地安慰战神：“你会好起来的。”

       他们之间又变的有些疏远了，近乡情怯，两位神渡过了漫长的岁月，却依旧不知道该怎么靠近对方。Steve莫名想起刚刚在森林里，Bucky被龙焰所伤，又疼又虚弱，他那时好像是想对Steve说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如果Steve当时能看到，他大概能够很轻松地从Bucky的口型读出他要表达的一切，可如果他当时真的能看到，他便不会放任Bucky冲过来因保护他而受伤。他救了他，这个事实让战神欣喜而内疚，继而开始自责起来。

       复仇神悄悄瞥了一眼战神，发现他正在发愣，脸上的表情也变了又变。他在冥府，从没见过有人的表情会这样难以解读。Zola永远都是奸诈，冥王永远都是平静，Pierce永远都是奸猾……他们像湖水一样几乎一成不变，而战神却像是海洋。海洋越是深不可测，就越是具有吸引力。复仇神耐不住好奇，不解地问：“你又怎么了？”

       战神低着头，轻声说：“对不起。”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复仇神说，“龙来自于冥界，变化莫测。你打不过它很正常。”

       Steve有些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复仇神接着说：“如果你是在为让我受伤而道歉……”他停顿了一会儿，言语间透出一种连他自己都费解的情绪，那让他的声音也渐渐压低了，“那不需要。”

      医神微笑了起来。他最后帮复仇神包扎好了伤口，也开玩笑地附和他，“对付龙，Steve当然远不及你。连格林尼奇的盔甲都能被你射穿……你用的到底是什么弓箭？”

     “是我用来打开冥府大门的钥匙。”复仇神回答道。

       战神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内疚地发现自己竟然有些高兴，因为冥府的钥匙丢了，这说明Bucky暂时回不去了。

       这时，复仇神的脸色却突然变了，他问战神：“我的鹰呢？”

       复仇神的鹰被葬在一片菩提树林边，塞拉斯人为它修了一个简陋的、稻草搭建的庙宇，它的朋友、其它两只巨鹰安静地落在庙边，垂下它们锐利的眼睛和铁一样的喙，像凡人一样为朋友的逝去而哀悼着。

       这时，复仇神走过来了，而战神则跟在了他的身后。塞拉斯人主动为他们让了路，并站在他们身后一字排开。复仇神没说话，他半跪着在庙前，伸出右手，温和地抚上了那片刚刚翻新过的土地，好像他们在冥府的时候，他的宠物们总会落在他的身边，用头顶撒娇般地蹭他的手臂。那时他就会流露出少有的温和情绪，轻轻地摸一摸它们的翅膀或是后背。他的巨鹰们很乖，总是通晓他的心思，在过去的几百年里，它们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

      两只巨鹰靠在主人的身边，发出与战时截然不同的哀鸣。动物没有灵魂，在死后会归于尘土，即使是冥府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除非它们能够被天父选中成为天上的星座，以纪念某次的荣耀或是功勋，但那太难了。

       战神走到复仇神身边，右手轻轻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看不见，却总是能时刻找到Bucky的位置，也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悲伤。原来在这七百年里，他并不是像诸神口中的那样、是一位冷酷无情的神祗，他也有珍视的陪伴，也有仁慈的同情，也有已经被抹去、却依然根植在他骨子里的记忆。

       “Bucky？”

       “我没事，我只是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

       战神点了点头，他说，那我陪你。

       渐渐的，众人散去，天空中留下黄昏的最后一片微光。整个世界如同它新生时那般宁静。复仇神抬头望着天空，他突然发现自己对人间的记忆是模糊的，他每次从冥府来到人间，将一个个灵魂带入黑暗里，他从没想过好好看一看天空、森林、泉水、城市……他的心脏好像被冻住了，失去了感知一切美的能力。

       战神坐在他的身边，突然问他：“Bucky，那些鹰从一开始就呆在你的身边吗？”

      “不……”复仇神回答道，“在我的记忆里，我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呆在冥府的最底层，冥王让他最得力的手下训练我。我曾深入塔尔塔罗斯，与一些泰坦神交战，我就是在那里遇到了刻耳柏洛斯和我的鹰，那时刻耳柏洛斯还是一只小奶狗，比你的盾牌大不了多少。而那三只鹰还只是三颗蛋。”

       战神笑了笑，塔耳塔洛斯和地狱犬都是令人闻之色变的东西，可在复仇神口中，他好像只是在一条肮脏的街道里找到了一只流浪狗并给了它他一个家，当然，同行的还有三只鹰蛋，Steve很想知道Bucky当时为什么会想带它们走。

      “你为什么会带走它们？刻耳柏洛斯当时是一只小狗，而那些鹰只是三颗蛋啊。”

      “是刻耳柏洛斯带着我去找它们的……它咬着我的衣角，一定要我带它们走。” 

        Steve想了想，心里突然涌动出一股温情，“它们是兄弟吗？”

      “不……刻耳柏洛斯把那三颗蛋当做是自己的东西……类似于人类在冬天来临之前会在家里多储存些食物。我想这才是它非要带鹰蛋走的原因。”

       Steve对刻耳柏洛斯的精明感到好笑，他又问：“可你没让它们被吃掉，你是怎么保护它们的？”

       “我把它们拿回去之后它们就孵化了，在我的眼前。”复仇神的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纹，似乎依旧对曾经的那个奇异的场面而感到愉快，“它们从蛋壳里挤出头和翅膀来，身上布满了灰色的绒毛，小巧而温顺，我其实没想到它们竟然能长到这么大。”

       两只巨鹰凑到了复仇神的身边，其中一只用脑袋一下下地蹭着他的大腿，而另一只则扇了扇翅膀，安静地呆在一边。

      “那么刻耳柏洛斯一定非常震惊。”

      “那段时间我的住处落满了鹰的羽毛和狗的绒毛。”复仇神伸出手，将其中一只鹰护在了自己的怀里。他的一切寓于平静之中，而这种沉默却格外打动人。巨鹰们或许并不明白微笑和哭泣，但它们却懂得那些抚摸和纵容。人和神都是情绪的动物，他们习惯了依据最直接的部分进行判断，却往往会忽略更为深沉的东西。

      “它们爱你，Bucky。”

       复仇神没有说话，他转过头，沉默地看着战神的侧脸，又慢慢地移开了目光。

       这时，塞拉斯的少年国王朝他们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位天神。其中一个长得极像Steve，只是目光更为轻浮幼稚，看起来就是诸神口中“无恶不作”的火神。而另一位女仙神态温和宁静，长着一双与复仇神相似的蓝眼睛，很明显，她应该就是塞壬与战神口中的Rebecca，“Bucky”的妹妹。

        TBC

【1】格林尼奇妖龙，这种龙在希腊神话中并不存在。

【2】金枝槲寄生，传说中冥后用它来打开冥府的大门。

我果然不擅长描写动作戏……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