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linavasily

【火TJ】福乡与花（6）

       多林宫有一座小小的空中花园，它隐藏在两排房屋之间，采光条件良好且气氛幽静，Johnny有时候很喜欢一个人躲在那里看书。后来，Thomas来到了卡波斯，他也很喜欢那座隐秘的小天地，女王就按照他的意思在那里修建了喷泉，甚至还豢养了两只孔雀，空中花园一下子变得不那么幽静了。于是，在泉水声和鸟鸣声中，Johnny一次又一次地拿起书又放下书，最后确定自己在这座花园里大概再也看进去一行字了，但是有什么办法？Thomas喜欢热闹，他恨不得全多林宫的房间里都养上几只狐狸或是小羊。Johnny虽然是王子，但却没法对此有什么微词。 

       他想他就是人太好了，任由Thomas侵占了他全部的空暇和私人领地，却连通火也不会发。后来他又觉得那是因为他对小国王抱有可贵的同情，Thomas一个人在异地他乡生活，真正知心的朋友少之又少，多林宫的贵族们都奉承他，却很少喜欢他，Thomas真的很可怜。

      每每想到这里，Johnny就恨不得打自己一个耳光。Thomas要是可怜，世界上大概也没几个幸福的人了。女王对他的态度虽不亲近但却非常温和，他从多罗带来的那四个叫Katia的女孩天天围着他转悠，几乎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Louis每天都准点前去报道，就连Johnny都要经常去他那里点个卯，他从物质到精神，到底哪里算的上可怜了？

       但王子有时候就是会觉得Thomas不够幸福，因此总是对他百般迁就，就连叛逆期的那些坏脾气都照单全收，所以，一座花园，一个礼物，或是一个小要求，他总是尽力满足，谁让他人好，而Thomas又可怜呢。

       Johnny慵懒地靠在长椅上，干脆眯着眼睛晒起了太阳，一只孔雀从他面前优哉游哉地走过，时不时还傲慢地抖抖羽毛，这就是Thomas的审美——夺目、华丽、甜腻、招摇，有时候几乎能闪瞎Johnny的眼睛。

      他正这样想着，眼前突然一黑，但那却并不是被孔雀尾巴晃晕了脑袋，而是有什么人恶趣味地遮住了他的眼睛，这小把戏无聊又天真，Johnny几乎都能猜到他马上就能听到那句：猜猜我是谁了。

      王子打算先声夺人，他握住捂着他右眼的那只手，轻轻扯了扯，“Thomas，下午好啊。”

      “你怎么知道是我？”小国王笑了起来，语音微微发颤，温柔得好像热巧克力。他的手也是暖暖的，中指戴着一枚又大又硌人的戒指，那是衔着蓝宝石的双头鹰，多罗皇室的标致。

       “我摸过你的手好几次了，这还不足以认出你吗？”

       这话里的调情意味太浓，谁听了大概都要羞涩脸红。偏偏两个当事人却毫无自知，他们彼此之间太熟，类似这样的话不知道说了多少，自然而然地也就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你在干什么呢？”Thomas稍稍往Johnny那里靠了靠，凑过去看他手里拿着的那本书。那本书又厚又重，看起来似乎是讲古代历史的，Thomas兴趣不大，但是他要装出一副很感兴趣地样子，这样才能让Johnny和他多说几句话。

      “看书。”Johnny回答道，“你怎么自己一个人来了？其他人没跟着你？”

      “他们在看着呢。”Thomas颇为不满地指了指身后，在那扇门后，一排侍女像雕塑一样安静地注视着他们，乍一看还挺吓人的，Johnny偷笑了起来，他突然很想开玩笑地用手里的书敲敲Thomas的头，但考虑到它的厚度，他最终也只是捏了捏Thomas极具肉感的下巴。

       他的小未婚夫刚过了自己的十三岁生日，比起八年前侍女们手中那张可笑的国王画像，Thomas变得越来越引人注目。虽然他依旧天真稚气地像个孩子，略带婴儿肥的脸颊还是令人想捏一捏而不是想吻一吻，但他的身上还是慢慢开始显现了某种天赋和魅力。Thomas是全世界最值得追求的对象之一，Johnny没来由的想，当然，他自己是全世界最值得追求的对象之二。

      Thomas眨着眼睛，好笑地打量着正在发着呆的Johnny，他趁Johnny不注意，突然仰起头亲了亲他的嘴角，这个吻很轻也很快，但却依然让王子如遭雷劈，他几乎是立刻向后一躲，磕磕巴巴地问Thomas，“你干什么。”

      Thomas被Johnny如临大敌地模样伤害到了，他皱着眉，生气地回答道：“我在亲你啊。”

     “你干嘛突然这么热情。”Johnny瞪大了眼睛，一本正经了起来，“我们还没结婚呢，这样不好。”

     “可我们已经订婚了，一个吻是在礼节范围之内的。”

      Thomas叹了口气，他的手抵着额头，看起来分外沮丧，甚至是有点伤心，“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喜欢我。”

     Johnny愣了一下，他摇了摇Thomas的肩膀，开玩笑般地安慰他：“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只不过你太小了，我还不能随随便便地吻你，我怕女王陛下知道了会生气。”

      Thomas猛地抬起头，愠怒地盯着Johnny，无声地控诉着他的虚伪。这么烂的理由，连Johnny自己都觉得假。而Thomas显然也不是个傻瓜。

      “你能不能把你的母亲放在一边？不要管她会不会生气。”Thomas问，“除去这个理由，你想吻我吗？”

      Johnny没有说话，他露出了一个无奈地笑容，作为最不伤人的回答。

    “我就知道你不想。因为你总把我当成你母亲强塞给你的东西，你不想要，又没有办法拒绝，所以干脆就恭恭敬敬地捧着。这真奇怪，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凡事一遇到你的母亲就开始像蜗牛一样畏首畏尾，你也是我母亲指定给我的未婚夫。可我还是很喜欢你。”

      “可她编造了一个美丽的童话故事来哄你，不是吗？你离开家乡来到这里，以为这里是天堂，所有人都会爱你。”Johnny的情绪有些低沉，说起话来也更加直接了：“而我，我一开始选择的甚至不是你。而是另一位公主，我的母亲从小就为了决定好了一切，她是君主又是母亲，没人能够违背她的命令。但我不想永远受她的安排，我拿着那位公主的画像，向她要求组建自己的家庭，可她拒绝了我，告诉我她已经为我选好了结婚对象…… ”

      Thomas突然握紧了Johnny的手臂，打断了他的话。他发愣地看着Thomas明亮的蓝眼睛，不由自主地跌进了他的目光里。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母亲，你会喜欢我吗？”他认真地问。

      “我不知道……”Johnny说，“或许我们晚一点遇到我会……我一直把你当弟弟。”

       “真的？”

       “真的！”

       “你没骗我？”

       “没骗你。”

       “那好。你过来。”

        Thomas示意Johnny离得近一点，他靠在Johnny耳边小声说：“为了检验你说没说实话，我现在要吻你的嘴。如果你觉得自己在吻你的弟弟……那当然很恶心，你可以推开我。可是如果你没有觉得恶心，反而觉得很高兴，甚至想回吻我，那就说明你在说谎。但前提是，你不许躲开，你懂吗？我以一个国王的权威命令你，不许躲。”

      Johnny瞪大了眼睛，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不太够用，但望着Thomas严肃的脸，他最终还是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Thomas侧过身子，一只手捧住了Johnny的脸。他低垂着目光，睫毛垂下一个漂亮的弧度，蔷薇般的嘴唇开始离Johnny越来越近。那让他一瞬间产生了逃跑的欲望，但Thomas的一只手却死死地按住了他的腿，大有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着。

      Johnny感觉到有什么软软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唇，他从未吻过Thomas，可他却知道那是他，他的吻像酒又像是熟透了的果子，令人不满于那样蜻蜓点水的浅尝辄止，而是想完完全全地品尝个透彻，甚至连最后一点甜美的汁液都要享用殆尽。几乎是一瞬间，两个人攻守颠倒，Johnny一只手紧紧地揽住了Thomas的腰，吻得他几乎喘不过气，这大大超乎了礼节的范畴，而朝着某种新的方向一路狂奔。直到最后，Thomas几乎是有些生气地狠狠推开了Johnny，因为他的手在他的腰间摸来摸去，那让他有些害怕了。

      “我觉得你有点奇怪。”Thomas狐疑地盯着Johnny，轻轻地喘着气。

      Johnny凑到Thomas面前，细细地打量着他，“我觉得你也有点奇怪了……”他不确定地说。

      ……

      Johnny站在门外，忧心忡忡地注视着宫廷御医和侍女们进进出出，好像在等待着自己的审判结果。女王轻轻瞥了他一眼，音量不大不小却极富讽刺意味地说：“他只不过经历了第一次发情期，又不是得了绝症。你着什么急。”

      “母亲……哦不……陛下，可我觉得那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比从马上掉下来摔断腿还要可怕。”他担忧地望了一眼Thomas的房门，有些犯傻地问：“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有。”女王站了起来，开始朝着门外走，“一个星期之内别来找他。反正你也不太愿意见到他，是不是？”

      “只有这点吗？”Johnny立刻跟了上去，依旧有些惴惴不安地追问着女王，“可是一个星期太久了，三天行不行？”

       一个星期后，Johnny又一次见到了Thomas。那时他正穿着睡衣，抱着一团被子在床上闲闲地看书，看到Johnny来了，他笑着朝身边的位置抬了抬下巴，示意Johnny坐到他身边来。

      “你好点了？”Johnny问，他的手里拿着一束奶油色的玫瑰，因为他们无意中靠的太近，那些花瓣狠狠地戳上了Thomas的脸。

      Thomas接过了那束玫瑰，捧在手里漫不经心地看了看，他好奇地问Johnny,“你不是早上才让Louis送了一束蔷薇？怎么现在又送。”

      Johnny一时语塞，他尴尬地解释道：“你生病了，我觉得送两次能让你更开心。”

      “我没生病。”Thomas反驳Johnny，“这是正常的。”

      “好的好的，这是正常的。”

       Thomas看了一眼Johnny，用胳膊肘轻轻地碰了碰他，“喂……”他问，“你想不想吻我？”

       王子笑了起来，他揽住Thomas的肩膀，温柔地亲了亲他的脸。他像是玩闹又像是示爱那样吻了他，不过分浓烈也不过分寡淡，一切就像加了蜂蜜的温水那样刚刚好。

     “Johnny。”Thomas突然说，“我想我的母亲了。”

      Johnny没说话，他让Thomas靠在他的怀里，安静地听他讲着自己的母亲，“她虽然是摄政太后，但对我却总是非常温柔。小时候我睡不着觉，她就会给我唱歌。”

      “需要我给你唱歌吗？”Johnny笑着问。

       Thomas点了点头，“你愿意吗？”

      “好吧……”Johnny试着酝酿了一下情绪，他没有给人唱过歌，也不太喜欢唱歌。他偶尔会哼几句小调，那还是他从他的一个诗人朋友那里学来的，他知道Thomas喜欢听听音乐会或是看看歌剧，所以他不太确定自己能否让他的小国王满意。

      于是Johnny开始笑着哼起了那首民谣，他曾经听说大臣为了哄得自己的君主开心总是无所不用其极，这样看来唱歌倒也算是什么很大的牺牲。他唱歌的时候像是在调情，声音里透着糖果一样的甜，眼角眉梢的笑意几乎能融化冰雪，而Thomas放松地躺在他的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肩膀，手指卷着他袖口的花边，看起来非常满意。

      那天下午，Johnny和Thomas告别后遇到了Louis，他看起来依旧那幅波澜不惊的表情，总将一切情绪处理地恰到好处，几句寒暄后，他顺其自然地问起了Thomas。

      “他很好。”Johnny说，他看了Louis一眼，目光里带了点微妙的试探，“你给他送花了？”

       Louis感到有些不解，他问：“这不是您一直以来吩咐我做的吗？”

       Johnny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突然想起了他的母亲曾经和他说起的那些话，曾经，他觉得那都是母亲身为君主对周遭一切的恶意揣度，而如今，他却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他装作无意地对Louis说，“你一直以来都做的很好。不过，以后这件事我可以自己来做了。”

      Louis目光微动，不太符合礼节地反问道：“为什么？”

     “就像你说的，你能代替我送花，却不能代替我约会和结婚……”Johnny笑了起来，半真半假地问：“你不会真的想代替我结婚吧。”

      Louis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他疑惑地盯着Johnny，“您说过您不爱他。”

      “怎么会？”Johnny说，他看Louis的目光变得不再那么柔和，反而多了几分争强的意味，“多林宫的每个人都知道，我对他是一见钟情。无论是史书还是戏剧，日后也必将如此描绘。他是我的未婚夫，我当然爱他。” 

      TBC

      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