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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TJ】福乡与花（3）

       Thomas没有等到Johnny的回信，却等来了Louis和一大捧香槟色的陆莲花。这种花形态丰盈别致，好像一朵朵被装裱在蛋糕上的奶油花。因为前一天的郁金香被Louis选的又大又重，所以今天的花束特意缩小了尺寸，方便Thomas能够拿在手中细赏。 

       Thomas问Louis，王子呢？他为什么不亲自过来？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呢？

        Louis知道王子在这个时候想必是满世界撒欢去了，然而他只是回答Thomas，Johnny很忙，作为卡波斯的继承人，他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因此，虽然他想Thomas想得望穿秋水，但却仍被自身职责所缚，难以挤出时间来看他。

    “王子希望您能体谅他的忙碌。他让我告诉您，只要他一空闲下来，就会立刻赶来陪伴您的。”

       对着一个天真活泼的小男孩漫天扯谎实在不是出于Louis的本心，然而宫廷就是这样一个充斥着谎言和虚伪的金鱼缸，Louis身处其中，也不得不遵照它的规则粉饰太平。他同情Thomas，因为他知道小国王不可能一辈子生活在童话故事里，总有一天，他会走进现实，触及那些残忍而尖锐的真相。

       然而此时此刻，多难得，他仍旧是一个被一束花就能哄开心的小男孩。

       大约在三天后，Thomas再一次见到了Johnny，这一次他们去宫廷剧院看一出新戏。在座的观众只有六个人，Johnny在开演十分钟后就开始神游物外，四名宫廷侍从正襟危坐，谁也不敢互相搭腔，剩下一个Thomas因为语言不通而对戏剧一知半解，几乎是靠臆测看完了半场。

       后来Thomas实在是猜不下去了，只好小声询问Johnny：“为什么兰斯洛特要和其他骑士吵架，还杀了梅里亚冈特？”

     “因为他们都认为自己是当世最好的骑士，这种情况太常见了。”Johnny开始一本正经地对Thomas信口胡说起来：“真正的骑士会为了维护自己的荣誉和别人拔剑相向，他们就像古希腊的英雄，将生死看得很轻，却将荣誉看得很重。”

       在座的其他四名宫廷侍从纷纷露出了一副极力忍笑的痛苦表情，唯有Thomas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又问：“那个骑士对亚瑟王讲了一大段的话，亚瑟王似乎很生气。他们说了什么？”

      “有敌人对他的国家意图不轨。”Johnny解释道，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一般国王从不轻易表露情绪，只有在他的国土受到侵犯时才会展露出真正的王者之怒。您也是国王，您也应该明白。”

       Louis深吸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

     “为什么桂妮维亚要被处以火刑？”

     “亚瑟王发现了他是女巫。”Johnny摇头叹息道：“太残忍了，桂妮维亚那么美。”

     “那为什么兰斯洛特要把她救走？”

     “因为他们是兄妹。这世上哪有不爱妹妹的哥哥。”

     “那为什么最后桂妮维亚要去修道院。”

     “因为她发现魔法虽然能给她带来强大的力量，却给不了她心灵的救赎，于是她从此看破红尘，决定皈依基督。”

     “噗……”终于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然而那笑声极短极轻，好像只不过是一个错觉。

       Thomas微笑地看着Johnny，眼中带了点感激和崇拜，“这是一个很有教育意义的故事。”

     “当然。”Johnny回应道，“我一直认为戏剧不应该仅仅使人发笑或是悲伤，还应该教会人们思考。” 

     “说得很对。”Thomas依旧不太能明白Johnny到底在说什么，然而那并不妨碍他觉得Johnny说话时的样子很迷人。

       Johnny极具王子风范地一笑，他对Thomas说：“如果您喜欢戏剧，可以让演员们每天变着花样地给您演新戏。”

     “我喜欢……”Thomas欣喜地点点头，“那您会像今天一样陪我一起看吗？”

       Johnny突然像一个吃东西噎住的人那样收了声，过了一会儿， 他才慢慢地对他的小未婚夫解释：“我很忙，真的，虽然我很想，但你知道我不能……”

       后来，Thomas才发现王子大概真的很“忙”，除了午餐和晚餐时间，他每周只能见到Johnny两次，而且每次会面也仅仅是几个小时。Thomas刚来卡波斯不久，除了Louis和Johnny，他几乎就没见到过其他访客，日子一长，难免会觉得孤单寂寞。于是，在几个月后的一个上午，当Louis像往常那样为他送来花束时，Thomas特意将他留了下来。

       侍女为Louis端上了一盘甜点和一叠草莓。但Louis并不喜欢这些甜腻腻的东西，况且他知道Thomas一定有话要说，也就没什么吃东西的心思。Thomas和他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他：“您能带我去找王子吗？”

        Louis闻言愣了愣，他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我就是想见见他。”Thomas小声说，“每天呆在屋子里太无聊了。”

      “据我所知，如果您愿意，可以让一些年轻的贵族来陪伴您。”

      “可他们都很无聊。”Thomas说，“他们总和我聊一些我听不懂的东西，还有最流行的衣服帽子。”

       看到Louis似乎还在犹豫，Thomas瞪大了他无辜又美丽的灰蓝色眼睛，又一次温柔地恳求他：“带我去吧。我不会添乱的。”

       如果Thomas像国王一样对Louis颐指气使，他大概还能有勇气找出各种理由敷衍了事，可他全无威严，反而像是个找不到玩具的小孩一样对Louis软语乞求，这反倒让他不忍拒绝了。

    “您是国王，我怎么可能拒绝您的命令呢。”Louis说，“请带上一位侍女随行吧。”

       会在游戏场看到Thomas对Johnny来说实在是意外，他带了一顶大得吓人的帽子，正兴奋地四处打量。他是国王，就算再矮Johnny都不能当做没看到。没有办法，他只好带着游戏兵团的“士兵们”去向他问好，他们刚刚在演习，每个人都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当Johnny朝Thomas跑过去的时候，领口的扣子甚至还松开了两颗。

      “您怎么来这儿了？”Johnny一边问，一边瞪了一眼Louis，好像在问，谁让你带他来的？

      “我想看看您。您在忙什么？”

      “呃……军事演习。他们都是我的士兵。”Johnny朝身后的男孩们信手一指，所有人立刻整齐地朝Thomas行了个像模像样的军礼。

      “你们各自代表了两个军团吗？”Thomas问，“我没有看到你们的炮手。”

      我妈妈怎么会给我大炮啊，Johnny无奈地在心里想，他开始胡乱为自己找补：“我们这次演习的是一次古希腊战役。所以没有大炮。”

     “古希腊战役？你们是特洛伊和希腊吗？”

       Johnny顺着Thomas说：“是的，我是希腊统帅，还有一部分人是特洛伊士兵。”

       Thomas被Johnny勾起了玩心，他问Johnny：“我可以参加吗？”

       Johnny瞄了一眼Thomas的身高和洋娃娃一样的着装，一脸无语地点起了头：“当然当然，您可以参加。我们都非常欢迎。”

       Thomas开心极了，他问：“那我是特洛伊的士兵还是希腊的士兵。”

      “都不是。”Johnny说，“您是海伦，美丽又迷人，您只需要站在城墙上看着我们就好，我们都会为了您而奋力战斗的。Louis，你就做海伦身边的特洛伊元老好吗？今天不用你上场了。”

      说着，他朝游戏兵团挥了挥手，“还不赶快各就各位？今天我们要为陛下而战，所有人必须竭尽全力，不容懈怠。”

       Thomas有些失落地垂下了目光，他很想和同龄的小孩一起玩游戏，哪怕仅仅是捉迷藏或是踢踢球什么的也好啊，可偏偏没有玩伴愿意陪他，所以他也只好像海伦一样坐冷板凳，可谁愿意做海伦？他才不喜欢那个意志薄弱的女人。

      在游戏场上，年轻的王子几乎是如鱼得水，虽然他的口令和布阵尚显青涩幼稚，却已经颇具一位战争统帅的风范。女王从不限制他此方面的爱好，反而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给予支持和鼓励，她对Johnny寄予了身后的期望，希望他能像他的祖父那样成为一名开疆扩土、战功赫赫的国王。

       可或许是玩的太过开心，游戏结束后Johnny竟然忘了Thomas，差点从他面前抬脚走过，最后还是Louis提醒，Johnny才勉强回过头。

      Thomas想了想，他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未婚夫，对他说：“您的表现实在是棒极了。”

     “谢谢。”Johnny顺手取过手帕擦了擦汗，“我下午还有事，让Louis送您回去可以吗？”

      Thomas睁大了眼睛，嘴角因为一些负面的情绪而微微下弯。但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目送着Johnny离开了。他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问Louis，“你说王子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小孩子有时候真是敏感得可怕，何况Johnny又是那么的不加掩饰，使Louis不得不从中斡旋调停，不停地为两人本就不算稳定的关系添上一个又一个谎言。

      Louis安慰Thomas，“王子很喜欢您，他一见到您的画像就说您可爱。你们是天作之合。”

     “可我总和他玩不到一起去。”Thomas说，“您能告诉我他喜欢什么吗？歌剧？戏剧？还是音乐？我要怎么才能融入他的生活里？”

      “我恐怕您说的这些他都不太喜欢。”Louis回答小国王，他指了指眼前的游戏场，“他喜欢玩这些、喜欢骑马和打猎。过几天我们会去离这里不远的风暴森林打猎，如果您愿意，或许可以请求女王准许您与我们同行……”

      几天后的猎场，目视着Thomas和他的矮种马，Johnny微张的嘴巴几乎能塞进一只李子，他悲愤地质问Louis，“你为什么又要把他带来？你是个Beta，难道连一个七岁的Omega都无法抵抗了？Louis啊Louis，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Louis面无表情地回答Johnny，“这是您母亲的授意，难道我能说不？”

     “好吧……那一会儿你来负责他的安全。”Johnny驱动着自己的小马跑到了Thomas面前，身边还跟着十几条猎狗。在他的眼里，Thomas骑的几乎不像一只小马，而是一只温顺的迷你驴，这种马是不可能和他们一起去打猎的，更何况他的主人年纪也有点小。

      “我能不能先走一步？”Johnny问，“您的坐骑不适合追逐猎物，如果按照它的速度今天大概什么都打不到。”或许是有点不忍心，Johnny立刻补上了一句：“我会给您带礼物，我保证。”

      “那好吧。”Thomas说，“请多加小心。”

       等到Johnny他们跑远之后，Louis驾着他的棕红色牝马慢悠悠地跟在了Thomas的身边，小男孩和小矮马看起来都有点可怜，他们不够强壮，和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好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样。Thomas的手紧紧拉着缰绳，大有一副从此和小马相依为命、浪迹天涯的架势。

      “您会长大的。”Louis安慰他。

      “五年？还是十年？”Thomas自言自语地问道，“不过还好，我能长大。”

       等到Johnny一行人与Thomas再次汇合时，时间已经逼近下午，那时Thomas正坐在草地上，看到一大群人忙忙碌碌地准备野餐，这时一队马蹄声突然由远及近，不消片刻，Johnny就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或许是因为收获颇丰，Johnny看起来很开心，他一兴奋起来往往会将理智和礼节通通抛诸脑后，一切行为全靠本能驱动。他跳下马，风风火火地朝Thomas走了过来，对他说：“把手伸出来。”

       Thomas迷迷糊糊地伸出两只手，不知道Johnny要做什么。

      “接好了。”Johnny拎着一只棕色兔子的耳朵，把他放进了Thomas的手里。那兔子很胖，力气还不小，他在Thomas的手里扭动着想要逃跑，还好Johnny眼疾手快，连着Thomas的手和兔子一起握住，才没能让那个机灵的小东西得逞。

      被自己的未婚夫突然握住了手，Thomas既没感到不妥也没觉得害羞，他颇为兴奋地问Johnny，“您从哪里抓到它的？”

      “是我的狗找到它的，它追了它好久，眼看着要追上了，这兔子竟然躺倒装死，真是个笨蛋。”接着，他松开了Thomas的手，问他：“有什么吃的吗？我饿了。”

       Thomas递给他一叠牛肉冻和烤鹌鹑，开始用葡萄和覆盆子去喂那只兔子，然而它全然不领情，反而一脸渴望地看着Johnny手里的肉。

     “狩猎很有意思是不是？”Johnny一边问，一边撕下一点肉放到兔子嘴边，而它竟然真的吃下去了。

     即使Thomas根本没有参与狩猎，仅仅是骑着小马绕着森林打转。可此时此刻，那些低落的情绪早已烟消云散。他高兴地看着兔子，回答Johnny“是的，非常有意思。”

      TBC

【1】兰斯洛特、亚瑟王和桂妮维亚的故事应该都比较耳熟能详，传说中兰斯洛特和亚瑟王的王后桂妮维亚一直保持着精神上的出轨（柏拉图恋爱），但也由此间接地为亚瑟王和他的国家带去了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