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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TJ】牧神的午后（16）

       从卡图边境向西走，大概半天的路程就能到达牧神的森林。与战神殿和德尔斐神庙不同，牧神森林从不欢迎人类的打扰，如果有谁怀着好奇走进这片禁区，往往会被困死在迷宫般的森林深处，连尸骨都无法被人找到。

        Johnny陪着Thomas来到了森林的入口处，当他还想继续向前走时，Thomas制止了他。

      “送到这儿就可以了。”Thomas拉住了Johnny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再向前走了，“如果被他发现了你，他可能会杀掉你的。”

       除了力量悬殊的凡人，潘那双拿惯了牧羊鞭的手还能杀掉谁呢？Johnny在心里对潘神报以了十二万分的不屑，但却对Thomas露出了一副令人动容的不舍之情，“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呢？”他问。

       “明年这个时候。”Thomas看起来很失落，他的声音被放的很低，好像连他自己都不满意这个答案。

       “那么久？”Johnny故意问Thomas，“如果我忘了日期呢”

       “可我自由的时间本来就很少。”Thomas急切地说，他也没办法，那不是他的错。

        Thomas明白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是随着陪伴的时间而与日俱增的，当他第一年回到塞拉斯的时候，除了Jack，那些曾经与他玩耍过的伙伴早就与他生疏起来，甚至于相当一部分人还会对他抱有惧意。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会在一起慢慢变老，他们会孕育出下一代，而他们的下一代也会在父辈的影响下成为朋友。但Thomas并不具备这种能力和权利。

       Thomas紧张地看着Johnny，不确定的问他：“你不会忘记吧……我们是朋友。”

      “说不定呢。”Johnny理所当然地说，“人类的记性很差劲。缪斯们的母亲常常偷走他们的记忆，有些人健忘到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1】

       说着，他把双手放在Thomas的肩膀上，郑重其事的讲道：“所以我不要一年后再见你，我今天晚上就要见到你，还有明天、后天、我要天天见到你。”

       Thomas垂下目光，摇了摇头，“但那不可能。”

       “为什么？只要你想，那天在牧神森林，不就是你救的我吗？”

       “那是一次侥幸……我不能每天……”

       突然，Thomas收了声，他谨慎地朝森林深处看了一眼，灵敏的耳朵觉察到了羊群经过草地时所发出的声响。那只能是由牧神所看管的、属于众神之父的羊群。

       “牧神来了，别说话！”Thomas一把拉住Johnny的手，将他推到一片茂密的无花果树林里，示意他千万要安静。“趴下，别让他看到你，等我们走了你再出来。”他说。

       过了一会儿，牧神和他的羊群出现了。Johnny听到他用粗粝沙哑的声音对Thomas不满地抱怨：“今年你回来的太晚了。”

       “抱歉。”Thomas小心翼翼地解释，“路上遇到了点意外。”

       “是谁为难了你吗？”牧神问：“你有受到伤害吗？”

       “没有，是我迷了路。”Thomas对牧神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牧神点了点头，没有再难为他，“你大概还不知道。”他说，“西风传来了消息，你的父亲死了，你的哥哥已经成为了塞拉斯的新国王。”

       Thomas愣住了，他没有想到一切会来的这样迅猛，看来Jack在送他离开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牧神看到Thomas有些发愣，以为他是因为父亲去世而难过了，虽然牧神无法体会凡人生离死别的忧伤，却还是尝试笨拙地安慰他的小信徒，“别难过Thomas，无论是英雄还是乞丐，凡人都会走向这种结局。死神现在大概已经派出塞壬【2】去接引你父亲的灵魂，引导他去他该去的地方。”

       Thomas温顺地点了点头，他偷偷朝着无花果树忘了一眼，便很快跟着牧神离开了。

       Thomas在牧神身边提心吊胆的度过了一天，他时刻害怕Johnny会来找他，但第一天的夜晚牧神森林依旧宁静如昔，好像一片漂浮在海底的贝壳一样与世隔绝。在新月之神当值的夜晚，夜空上的星星格外明亮。Thomas依稀能分辨出阿里阿德涅璀璨的冠冕和俄耳甫斯优美的琴弦【3】。它们每个夜晚都会在深紫色的天幕中出现，又会马不停蹄地朝着大海的尽头赶去。看到这些星星，人们便也很容易地想起那些隐藏在星星背后的动人故事。世界上无可奈何的事情太多，有时连神都不可能事事如意，但如果能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供后人追忆，也算是一个浪漫的结局。

       第二天，Thomas照例帮助牧神看管众神之父的羊群，而当慵懒怡人的午后时光到来时，羊群和牧神都选择在林中的一片绿荫里小憩。心事重重的Thomas待他们睡熟后悄悄地离开了原地，朝着森林边缘跑了出去。

       或许他不该异想天开，牧神森林那么大，不会有人傻乎乎地闯进来找他。人的一生很长，他们会遇到很多的朋友，他们甚至会比Thomas更为幽默风趣，就像 Jack、甚至是卡图的国王，他们都是众神所眷顾的子民，而且不会像Thomas这样，一年四季只能呆在一个地方。

      Thomas漫无目的的在森林中漫步，最后来到了一片静谧的湖水边，那湖水清澈见底，湖边生长着秀美的水仙花。Thomas坐在湖边的草地上，无意识地朝湖面看了看，他的倒影也立刻浮现在了水面上。

       他有一张带着稚气的脸颊，淡蓝色的眼睛又大又圆，微微翘起嘴角仿佛永远带着笑容。可他并不喜欢这种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他想如果他能够再长大一点，那么他就会褪去那种恼人的婴儿肥，拥有更加鲜明立体的轮廓和深邃的眼睛。

       这真奇怪，他竟然开始埋怨起牧神送给他的不老的青春。而他以前总是无欲无求、无忧无虑，对什么都不过分喜欢，也不会过分讨厌。

       这时，从湖水深处突然浮现出了另一张脸，而陷入沉思的Thomas竟然也恍若未闻，直到一只冰凉苍白的手抓住他的手腕，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一位水泽仙女【4】出现在了Thomas面前，她秀美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雪白的胸口，一双慵懒迷人的黑色眼睛在Thomas的脸上转来转去。她拉了拉人类的手，轻轻地、眷恋地将他朝湖水深处引去。

       Thomas挣扎地向后退，却抵不过水泽仙女的力气，她就像在水中生了根的水草一样，游刃有余却又分毫不让地紧紧抓住了Thomas的手。

     “Thomas!”

       Thomas听到Johnny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紧接着是一只有力的手紧紧地将他环在了怀里，Johnny拔出了一把匕首朝水泽仙女的手刺了过去，锋利的刀锋刺破了她苍白的手臂，流出神的灵液。仙女发出了一声痛呼，她立刻松开了Thomas，惊慌地消失在碧绿的湖水之中了。

      Johnny把Thomas搂在怀里，轻声安慰他：“没事了，是水泽仙女。”

      Thomas喘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简直是飞来横祸。没想到仙女的力气这么大。”

       Johnny笑了笑，他松开Thomas，拉着他站起来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你以前从没见过她们吗？”Johnny问。

      “不常见。”Thomas回答，“有时候牧神会和她们一起嬉戏，而我往往会在别的地方看守羊群。偶尔会见到一两个，可往往她们都会羞涩地跑开。哪像今天遇到的这么吓人。”

       “我想她大概爱上你了。所以很迫切地想把你拉进湖里去。”

        Thomas撇了撇嘴，丝毫不为获得一位仙女的喜欢而高兴。“你怎么会在这里？”他问Johnny。

       “其实昨天晚上我就想去找你，不过我去借了一样东西给你，所以就耽误了一天。”Johnny伸出手，把一架七弦琴塞到了Thomas的怀里。

      “这个？”Thomas笑了起来，“为什么要给我这个。我很久很久没摸过琴弦了。”

       “我觉得比起芦笛，琴声更适合你。为什么不试试呢？”

         Thomas和Johnny靠着一棵柏树坐了下来，Thomas将七弦琴抱在怀里，开始轻轻拨弄起琴弦来。他最后一次触碰七弦琴还是十年前的事情。那时候王宫中的一位演奏名家专门教授他和Jack上弹奏里拉琴。据他们的老师说，众神之中，战神的琴声最为悦耳动听。但Thomas那时候还小，他实在是想象不出，一双拿惯了盾牌和长枪的手如何能在纤细的琴弦上弹奏优雅娴静的乐章。

       比起芦笛的乐音，里拉琴更为清澈婉转，Thomas的手指一根根地滑过琴弦，好像在轻轻地拨弄着碧波粼粼。Johnny被他的手指吸引了目光，又顺着他的手看到了他的肩膀和天鹅般优雅的脖子。Thomas很活泼，他的眼睛总是毫无顾忌地展现着他的无辜和美丽。可偶尔，当他低垂着目光，安静地弹琴时，反而有一种不一样的风情。

      Johnny伸手揽过Thomas的肩膀，慢慢拉近着他们的距离，他是喜欢我的，Johnny想，他非常肯定这一点。

     Johnny把嘴唇凑到Thomas的耳朵边，轻轻地朝那里吹着气，Thomas僵住了，里拉琴的琴声也戛然而止，可Johnny却把这视为Thomas的羞涩而不是拒绝，他大胆地用鼻子轻轻蹭着Thomas的颈部，在他的脉搏跳动的位置印下了一个吻。

      Thomas突然从Johnny身边逃开了，他语无伦次地看着Johny，而那架七弦琴也被他扔到了一边。

      “怎么了？”Johnny不解地问，“我做错了什么？”

      Thomas摇了摇头，“我们不能……”

      “为什么？我知道你也一样喜欢我。”他上前一步又一次将Thomas抱在怀里，不顾他的挣扎和拒绝，眷恋地亲吻着他棕色的卷发，“和喜欢的人亲近是件快乐的事情。这并不可怕Thomas。”

        “不……”Thomas从他的怀里挣脱了出来，他看起来害怕又慌张，好像自己在犯下一个弥天大罪，并且在努力将事情控制在一个还不算无可挽回的局面中，他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我发过誓。如果我打破了誓言我的亲人会受到惩罚。你也会受到伤害。我很抱歉……”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不是没有想过，如果当年牧神没有见过Jack。那么他们兄弟两个会共同相伴长大。但Jack会依旧冷静老成，而Thomas说不定会变成一个胡作非为却又爱笑爱闹的小王子。直到未来的某一天，Johnny会来到他们美丽的城邦，帮助他们消灭可怕的蛇怪。如果那个时候他的目光还能落在Thomas的身上，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一切交给他。

       但那是不可能的。Jack告诉过他，命运是注定无法改变的。

       他悲伤地看着Johnny，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我想我确实喜欢你。”他轻声说，“谢谢你让我明白这点。”

      他后退了几步，目光中带着诀别般的悲伤。他想他们大概再也见不到了。然而他本来就不应该见任何人，那会让他有很多很多他不该有的欲望和诉求，那让他痛苦。

       最后，他下定决心地转过身子，朝着森林深处跑去，就和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他很快就消失在树木掩映的小路间了。

       “Thomas!”Johnny本来想跟上去，但一个熟悉的声音却突然叫住了他，那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Steve!”Johnny气急败坏地瞪着身后突然出现的战神，“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打扰别人谈情说爱非常的不礼貌。”

       “别闹了。”Steve显得有些严肃，他不是那种会心血来潮找别人麻烦的神，他来是有万分重要的消息要告诉Johnny，“父亲叫你立刻回圣山。他有任务给你。”

        TBC

      【1】缪斯们的母亲，记忆女神。谟涅摩叙涅。

      【2】关于塞壬的传说有两种，其一是大家熟知的他们是河神的女儿，美丽的妖精，用动人的歌声引诱过往的船只，当船只驶向他们的时候会因为触碰礁石而沉船。第二种是说塞壬是冥后的女伴，因为没能保护珀尔塞福涅而被罚作冥界的引路人。这里的设定是两种混合。算是埋了个梗。

      【3】指的是北冕座和天琴座。

      【4】据说水泽仙女引诱了赫拉克勒斯的朋友海拉斯，因此赫拉克勒斯从阿尔戈英雄们的船上离开前去寻找海拉斯了。

      TBC

      今天搜TJ的TAG受到了一万点伤害，这个世界对胖子好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