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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TJ】牧神的午后（15）

       国王最终也没有放走Thomas。他只是很恳切地请求Thomas给他一些时间，如果他一定要离开，那么也至少等到找到他的朋友后再走。

 

      Thomas对这种变相的拘禁并不陌生，只不过地点从牧神森林变成了卡图皇宫。牧神对他算得上喜欢，卡图国王罗曼尼对他更是迷恋爱慕，但他们似乎都喜欢通过夺取他的自由来表现对他的爱。这让Thomas有时怀疑所谓爱情只不过是一场变相的劫掠，就像他们在狩猎中围剿猎物。

 

       但Johnny不一样，Thomas想，他从来不会剥夺他选择的权力，相反，他往往是跟着Thomas东奔西跑、上天入地的那一个。他的爱从不缺少热度，但却并不灼人，就好像太阳的光芒，永远都会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罗曼尼每天都会陪伴Thomas，有一次甚至连海洋女神也来找他聊天。让Thomas感到疑惑的是，女神似乎对他有些好奇，她看他的目光总是带着探寻的意味，好像他这个凡人身上藏着什么她解不开的秘密。

 

      “我很感谢你拒绝了我的儿子。”女神对他说，“我把他宠坏了，让他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请你放心，在恰当的时机我会帮助你离开。”

 

       Thomas显得有些焦虑，因为他不知道这个恰当的时机什么时候才能到来。“谢谢您。”他说，“我答应了牧神要尽快回去，但现在早已过了他限定的期限。我很怕他会因此迁怒于我的哥哥。”

 

       女神安慰他：“牧神并不是没有同情心的神。他性格温和，没有雷霆的怒火。”

 

        Thomas露出了一个苦笑，“但就是这样一位神，已经足够让塞拉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了。”

 

        女神看了他一眼，突然问他：“有时候我很好奇，潘一向远离世俗，为什么突然会选择一个人类男孩做他的仆人。到底是你身上哪一点吸引了他？”

 

       Thomas一愣，他大概不足以吸引神的目光，因为当初令潘神喜爱着迷的男孩其实是他的哥哥Jack，只不过他们太过相似，难以分清罢了。

 

       “或许牧神只是无聊，想找人陪他打发时间而已。”他解释说。

 

       “那你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吗？”

 

       Thomas对女神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我没尝试过别的生活。我从小就和他呆在一起。”

 

       女神直视着Thomas，她深沉的目光几乎能渗入人的心底，“如果有一天，有一个你喜欢的人想要带你去过别的生活。你会怎么做？”

 

       喜欢的人？Thomas在一瞬间想到了Johnny，他微微怔住了，左手无意识地掠过花园两边茂密的蔷薇花，直到被利刺扎疼了手才如梦初醒地将手收了回来，他立刻回答女神：“我对牧神发誓不能爱上任何凡人。我不能违背我的誓言。”

 

         女神眉宇间出现了一丝犹豫的沟壑，“那如果……是一位神呢？”

 

        Thomas睁大了眼睛，惊讶地问：“您在开玩笑？这个假设太天马行空了。”

 

       “就算我是在开玩笑，”她说，“你难道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人或是神？据我所知你并不是完全与世隔绝。”

 

        Thomas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地回答女神：“没有。”

 

       女神有些诧异，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你是幸运的。爱情比世界上任何宝剑都更为锐利，连战神的盾牌都无法抵挡它的威力。牧神只要你许诺远离爱情，却并没有给你抵御爱情的力量。甚至连他自己都不免沉迷其中。这对你太不负责了。”

 

       那天晚上，Thomas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站在牧神森林的边缘，眺望着远方的群山和天空。这时Johnny出现了，他向他招手，一边对他大喊：“快过来，我带你去个有趣的地方。”

 

      他很想朝Johnny跑过去和他一起走。但就在这个时候，在他身后响起了悠悠地芦笛声，那就像是一条绳索一样紧紧地把他束缚在了原地，他眼睁睁地看着Johnny大笑着越跑越远，但始终没有迈出一步路。

 

       第二天，国王罗曼尼来找Thomas。他说他知道Thomas这几天很不高兴，正好今天有一队来自马其顿的驯兽师队伍要来卡图表演，如果他喜欢，他们可以一起去看看。最后，就连海洋女神也对他说：“去看看吧。或许你的心情会好一点。”

 

       表演的地点是一片空旷的平地，国王和女神坐在高处，四周则是戒备森严的守卫。一些装着猛兽的铁笼被摆放在场地中央，来自马其顿的驯兽队站在那些铁笼边，小心翼翼地安抚着他们凶猛的同伴。

 

      Thomas本来对驯兽表演并不感兴趣，然而他刚一落座就被驯兽场中的一个人吸引了目光，他穿着马其顿人的衣服，站在一匹毛色纯黑的高大牝马边，正靠在它的耳边说着什么。那是Johnny，Thomas紧张地从座位上一下子站了起来，差点叫出了声。

 

      “怎么了？”国王不解地问，“害怕我们可以回去。”

 

       “不。”Thomas连忙摇了摇头，“我只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猛兽。真令人惊讶……”

 

       或许是因为动物骤然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太过紧张，无论马其顿的驯兽师如何小心安抚，那些猛兽们依然拒绝任何指令，他们在笼子里发出焦躁的吼声，仿佛能随时冲出铁笼撕开驯兽师的喉咙。

 

       渐渐地，国王失去了耐心。他对Thomas说：“我们走吧。看来这群驯兽师技艺不精，没法让猛兽们听话。”

 

       Thomas心不在焉地听着国王说话，但眼睛却一直盯着Johnny看，这时Johnny也突然转过头，和他对视了一眼，Thomas觉得他的目光大有深意，好像在对他下达着一个指令。

 

       突然，Thomas明白了什么，他转过头对国王说：“不需要因为这个而使您母亲扫兴。如果可以，我想去试试。或许我能让那些动物们听话。”

 

      “去试什么？”国王吃了一惊，“你想去驯服那些动物？它们可不是山羊小鹿，它们太危险了。”

 

     “我坚持。”Thomas说，语气听起来很坚决，“我可以隔着笼子和他们说话，如果我做不到我会立刻放弃。我不会那么傻，随随便便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国王诧异地看了一眼他的母亲，似乎在寻求某种帮助，而女神只是点了点头，“去吧。”她说。

 

      Thomas走到第一个兽笼边，那里面关着一头雄狮。这时Johnny走了过来，他凑到Thomas身边说：“小心，这狮子很凶猛。”

 

      Thomas在国王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微笑，他抑制住了去看Johnny的冲动，对狮子招了招手，试图吸引它的注意力，“看这里，小男孩。今天天气不错不是吗？”

 

      雄狮对他发出了威胁性地低吼，但Thomas却充耳不闻，他绕到笼子的另一边，压低了声音靠在狮子的耳边说话，没有人能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然而片刻过后，狮子却真的奇迹般的听了话，它安静了下来，像只猫一样懒洋洋地伏在地上，打了一个哈欠。

 

      “把笼子打开。”Thomas对驯兽师命令道。

 

       驯兽师打开了狮笼的铁链后，Thomas一个人走了进去。那里面的空间很小，刚好可以容纳一头狮子和一个人。Thomas蹲在狮子面前，开始和他做出更亲密的举动，他像抚摸他的小羊一样摸着狮子的鬃毛，甚至伸出手，把狮子锋利的爪子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那场景使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又不免为此啧啧称奇。人类少年比起一头雄狮来说实在太过弱小，但他的温柔低语和安抚却能令猛兽言听计从。那不经意中所展现的奇迹般的力量和他带着稚气的笑容实在迷人，即使是再出色的雕刻家，大概也难以复制万分之一。

 

      Thomas让驯兽师们把剩下的几个笼子都打开，他走到驯兽场中央，吹起了那支奇迹般的笛子，据说俄耳甫斯的七弦琴能让仙女们因悲伤而疯狂，而比之更具威力的是战神的琴声，传说他能驱走厄瑞玻斯的黑暗，即使是饮用过勒特河的河水也会被他唤醒前尘的记忆。Thomas的笛音虽然不能与他们媲美，但同样具有凡人无法理解的力量。【1】

 

       猛兽们在笛声中安静了下来，那本来就是来自林间的声音，能够扫去城市的喧嚣和逼仄空间所带给它们的紧张与不安，渐渐地，野兽们仿佛置身于故乡的微风和花草间，呈现出闲适而慵懒的一面。

 

       “我说过我能让他们听话。”Thomas高兴地对国王说。

 

      国王笑了起来，刚刚悬着的一颗心也彻底放下了，他对Thomas说： “西里尔，你让这些驯兽师无地自容了。”

 

      “也不尽然。”Johnny突兀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我们有一匹骏马，是海神送给我父亲的礼物。他们比西风神的儿子们【2】更加出色，同时也更加难以驾驭。如果这位年轻人能够驯服它，我们才算是真的心服口服。”

 

       “你以为我能驯服野兽？却驯服不了一匹马？”Thomas得意地扬起了下巴，“把马牵过来。”

 

        海神的骏马比一般马匹更为高大，它的鬃毛像海的浪花，眼睛明亮如星辰。Thomas拍了拍它的背，发现那上面已经配好了马鞍和缰绳。

 

       Thomas和Johnny对视了一眼，牵着马走了一小会儿，然后握紧缰绳，翻身跃上了马背。

 

       但海神的骏马似乎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凶悍难驯，Thomas很快就能骑着他绕着驯兽场四处踱步，但他的骑术实在是很差，完全不懂得如何驾驭一匹马，只能完全凭借沟通对它下达指令，当他在它耳边说“加速”的时候，它就立刻听话的小步跑了起来。

 

      Thomas骑着马跑向了Johnny，朝他伸出了手。”Johnny!“他大声喊道。

 

       Johnny一把握住他的手，借力跃上了马背。他把Thomas抱在怀里，紧紧地拉住缰绳，驾着神马朝着出口处飞奔。国王这才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他立刻站了起来，大声命令侍卫们拦住Thomas。

 

        就在这时，Thomas对笼子里的动物们大喊了一声，那是一个约定好的指令，它们就像战场上的士兵一样从笼子里窜了出来，凶猛地扑向国王的侍卫，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而海洋女神也适时在四处降下了白色的浓雾，遮去了Thomas和Johnny的行踪，等到迷雾散去时，他们已经离开了卡图境内。

 

         TBC

 

       【1】 俄耳甫斯的故事之前说过，据说他失去妻子后悲伤地在山林间弹起里拉琴，但太过悲凉了被疯狂的仙女们撕碎了。勒特河(Lethe)就是忘川，据说喝下勒特河的河水忘记一切前尘往事。其实希腊神话中的战神很粗暴并不会弹琴，这里是给Steve加的私设。

 

       【2】西风神与哈尔庇厄之一的波达耳革生下巴利俄斯和克珊托斯两匹骏马。后来被送给阿基里斯啦。

 

        【3】至于国王的结局，就如皮格马利翁一样，他的诚心会感动爱神，让他的雕像复活。但那就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