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TJ】牧神的午后（14）
奥雅是一位与众不同的女神。
作为神明，她只不过是海神众多儿女中普通的一员，她没有强大的神力，也不能位列圣山主神之中，然而她却是为数极少的、愿意冠以凡人丈夫姓氏的女神。自卡图国王去世之后，时至今日、女神没有再拥有过任何一个情人。
作为海洋女神曾经的追求者， Johnny曾经对她的选择大惑不解。然而如今他竟为此庆幸起来，命运总是这么诡谲难测，他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他需要借助她的帮助。
这大概是他们几十年来的第一次见面，但两位神都没有丝毫地改变。
“你还是那么美。”Johnny由衷地感叹道，他的堂姐是海洋的明珠，时光只会为她的美丽增光添彩，而不会夺取一分一毫属于她的风采。
海洋女神抬起漆深的眼眸，幽幽地瞥了Johnny一眼，在她的眼里，火神是一个肆意妄为的孩子，她看他的目光总是带了点讽意，同时也也有那么点纵容。但她从没因他的甜言蜜语而动过心。因为她明白自己需要的并不是这种轻描淡写的赞美。
“没想到你真的被众神之父流放了。”奥雅说，“我以为是西风神对你怀恨在心，误传消息呢。”
Johnny示弱地看着海洋女神，露出一副可怜兮兮地表情，“能别提这些伤心事儿了吗？我有事情找你帮忙。”
“怎么了？”女神不无讥讽地问：”莫非又是关于你的哪位小情人的？”
Johnny傻乎乎地笑了起来，一边点了点头，“他是我掉下圣山后所见到的第一个人，我对他简直是一见钟情。”
女神的嘴角勾起了一个不屑一顾的弧度，她毫不留情地说：“恕我直言，你对哪个漂亮姑娘不是一见钟情。我们有时候甚至怀疑你被Clint万箭穿了心。”
“那不一样！”Johnny为自己辩解道，“Thomas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女神反问，“还不都是源自于你的一次见色起意。”
Johnny收敛了笑容，他几乎可以用明亮夺目来形容的英俊面孔上第一次落下了思索的阴影，思考片刻后，他回答海洋女神：“在你见到你的丈夫面前，你对所有的追求者都冷若冰霜，你说他们都像蠢驴，所以你不屑一顾，而那其中甚至包括了我。如今我对Thomas也一样，在遇到他之前，我觉得所有的漂亮的凡人和神明都可爱无比，但见到他之后我……”
“你觉得他们粗鄙丑陋，不及你的Thomas万分之一了？”奥雅女神冷淡地问，她知道Johnny曾经多么玩世不恭，她觉得Johnny在亵渎她和她丈夫之间的感情。
“不……”Johnny笑了起来，“我觉得他们依旧很可爱。可那种可爱已经与我无关了。”
女神露出了沉思的表情，片刻过后，她问Johnny，“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呢？”
“我的Thomas被你的儿子罗曼尼带走了。我要你命令他放人。”
海洋女神微微蹙起秀美的眉。“这可有些麻烦了。罗曼尼新带回来的那个年轻人，他长得和那座叫西里尔的雕像一模一样。”
Johnng不太高兴地反驳道：“Thomas不是西里尔，他是塞拉斯的王子。”
女神烦恼地揉了揉额角，“罗曼尼对我说他前几天遇到了一位神，他告诉他为雕像举办节日会使他变成活人。今天又发生了这样的巧合……他本来就对那位神说的话深信不疑，现在大概更难改变他的想法了，他固执地像块石头……”
“奥雅。”Johnny不耐烦地捶了一下桌子，声音里透着被克制过的怒意，他属于神的残酷一面少见的被暴露出了冰山一角。“我不管你的儿子怎么想，你必须让他明白Thomas受到的是我的庇护。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城邦的国王，他可以带着全卡图的人陪他做白日梦。但触怒神会让他付出代价。”
Johnny想了想，最后又补了一句。“顺便一说，Thomas是潘的仆人。”
海洋女神叹了一口气，看起来更苦恼了。她还能说些什么呢？一个堂弟的请求就这么轻易地变成了一位主神的命令。她必须要完成这个任务。
Thomas和西里尔其实还是很相像的，起码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当然，他们有所不同，Thomas有一张生动和煦的面孔，眼角眉梢时常透着笑意，他爱闹爱笑，像一只被保护的很好的小鹿，温顺到不知道该怎么使用自己尖锐的角。
但西里尔很内敛，除却和Thomas相似的轮廓，他的目光低垂，双唇自然地抿着，像交叠在一起的两片玫瑰花瓣。他是一个被打造出来的、不属于尘世的梦。
或许这尊雕像长得更像Jack一些。Thomas暗暗地想。
国王罗曼尼面对Thomas的时候有些微微地拘谨，在过去的几年里，他总是和雕像朝夕相处，就像寻常的伴侣一样，他和西里尔聊天，亲吻甚至是爱抚他。可当西里尔突然“变成”了一个有温度和生命的大活人时，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羞涩紧张了。
坦白来说，他的言谈举止算的上温和有礼，Thomas对他没什么恶感，只是再三声明自己不是西里尔，还有他的朋友Johnny一定在四处找他，他希望能尽快与他会和。
“如果我是西里尔，我该从雕像里走下来，而不是从人群里滚出来。我有自己的父母和兄弟，我不是石头。”
罗曼尼注视着他们不远处的雕像，又将视线落在了Thomas身上，他现在心神迷醉，根本听不下去任何的解释，他对Thomas说：“你是神所预言的西里尔，是他们把你送到我身边的。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至于你的朋友，只要他没有离开卡图境内，我们总能找到他。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你不需要担心。”
Thomas焦虑又不安地咬着嘴唇，心里想着Johnny现在找不到他大概都要急疯了。而国王却浑然不觉，他满心欢喜地盯着Thomas左看右看，最后对他说：“或许我可以带你去见见我的母亲。”
话音刚落，海洋女神就出现在了宫室门口。她比一般女人高大许多，皮肤洁白如珍珠，但与Thomas见过的那些宁芙不同，海洋女神的神情高傲肃穆，看起来难以亲近。
“母亲。”国王高兴地迎了上去，向他介绍了Thomas，“看，西里尔。当我拿着花走向他的时候，他就那么出其不意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您曾说俄耳甫斯和欧律狄克之间的爱情真挚地能打动死神与冥王，如果不是俄耳甫斯太过心急，欧律狄克差一点就能死而复生。而我比他更为幸运，因为我的西里尔真被赋予了生命，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1】
女神冷漠地瞥了一眼Thomas，平静地对国王说：“你要知道我比任何人都希望看到你梦想成真。为此我默许了你的胡闹和偏执。如果你真的能够和那个‘西里尔’终成眷属，我会为你高兴。但很可惜，他不是西里尔。你也不能把他留下来。”
“怎么会？”国王反问，“他们一模一样。他又正好在节日上出现。”
“他是塞拉斯人。”女神说，“他受到一位神的庇护。那位神比我更加高贵，他拥有我望尘莫及的力量，他说……”
“又是这样！”国王粗暴地打断了女神的话，“那些神总是理所当然的抢走别人珍贵的东西。就因为他们拥有力量和不朽的生命。他们便总是如此为所欲为、巧取豪夺。可那些与神结合的凡人哪一个获得了幸福的结局？是欧罗巴、勒达还是雅辛托斯？【2】他们死后那些神可曾有过对他们一点点的怀念？你所说的那位神或许拥有无上的力量，那么他是否会赐给西里尔永生和地位？就像天后与天父一样分享权力和荣光？还是他就像大多数的神一样，把凡人当做生活中的一道调剂品，一旦他们失去了青春美貌就会毫无顾忌地将他们抛弃，去追求下一个情人？”
“罗曼尼！你疯了！”女神厉声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肆意评价神？”
“我不在乎。如果他们要降下惩罚就让他们去好了。”国王转过头一把握住了Thomas的手，“我不知道你怎么认识的神，但别让他扰乱你的心神。你可以像库帕里索斯拒绝太阳神一样拒绝他。你有这个权力，而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的保护你。”【3】
Thomas的眉头随着母子两人的争吵而越陷越深。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负面情感正像一片阴云一样笼罩着他的内心。如果仔细判断，那或许是一种混合了愤怒和焦急的情绪。这算是什么状况？他们母子站在各自的立场上针锋相对，却从没有考虑过一点点Thomas本人的意愿和感受。其中一方竟然还大言不惭地说要保护他，好像他已经是他的勇士和伴侣。但Thomas现在唯一关心的却只是Johnny在哪里。
他冷漠地甩开了国王的手，第一次对人露出了他尖锐的角。
“你说我有拒绝的权力，”他说：“既然我可以拒绝神，那么我当然也可以拒绝任何一位国王。我拒绝你的爱和保护。我不想要这些。请你放我离开。”
TBC
【1】俄耳甫斯是太阳神和缪斯女神的儿子，阿尔戈英雄之一，善于弹奏里拉琴，欧律狄克是他的妻子。欧律狄克曾在一次意外中被毒蛇咬死，俄耳甫斯带着里拉琴去冥府寻找妻子。冥后珀尔塞福涅被俄耳甫斯的琴声感动，说服冥王放走了欧律狄克的灵魂。但嘱托俄耳甫斯在离开冥府之前不可回头。但俄耳甫斯在快要离开冥府时还是回头了，最后永远失去了妻子欧律狄克。因为文里设定没有冥后，所以他的琴声感动的是死神也就是冬哥。在盾冬的章节大概还会提到。
【2】欧罗巴与勒达都是宙斯的情人，欧罗巴是腓尼基公主，被宙斯化为公牛带走。勒达是斯巴达王后，宙斯化作天鹅与她结合。雅辛托斯是阿波罗的情人，后来因西风神的嫉妒而被铁饼砸死。
【3】库帕里索斯因拒绝阿波罗的爱情而变成了柏树。
评论(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