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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TJ】霍赫马诺城（2）

         惊情四百年AU，前生今世梗

         第一章一上来就把TJ写躺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好在两个人在本章重逢了。

        文中出现单方面暗恋TJ的原创角色。

       （2）

          整个城市好像正在下沉。

         就在几天前，彼得堡接连下了一周的雨。河水险些没过雕像底部的最高刻度【1】，而那还是1777年一场洪水留下来的。现在，街道上的雨水开始渐渐消退，可路面上的积水依旧能没过行人的脚踝。刚开始，人们还在抱怨天气总是灰蒙蒙的，之后，便没人再谈论起乌云，甚至连太阳都开始被他们淡忘了。

       饶是如此，长久的阴霾依旧没能打扰年轻人们的兴致。他们租了一条大船，沿着黑色的涅瓦河一路向隐宫和要塞驶去。船上有茶水、有点心、还有演奏巴莱卡琴和古斯里琴【2】的民间艺人。在教堂司祭和上流社会的眼里，这些都是粗鄙下流的乡野小调，登不得大雅之堂。可是传统的声音终究还是再度复苏了，越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就越是喜欢它们。

       伴随着那些流传自拜占庭时代的声音，自然而然地，年轻人们开始谈论起一些不那么真切的故事。起头的是一个叫Irina的年轻女孩，她说，帝国皇家芭蕾舞学院【3】每天到了晚上，学生们都回家之后，其中一个练舞房里总能听到足尖鞋敲击地面的哒哒声，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才会结束。学校有个门房不信邪，偏偏要去瞧一瞧。一天半夜，他提着一盏灯，右手握着从教堂求来的护身符，一边在胸口画着十字一边偷偷上了楼。隔着很远，那个奇怪的哒哒声就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说来也奇怪，这种声音在白天他听得多了，从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可到了夜里，一切都透着说不出的古怪，吓得他全身打冷战。他握紧念珠，壮着胆子来到了门边，悄悄推开门，发现练舞室的灯不知什么时候被点燃了。一双足尖鞋正像立在地板上，像是有谁踩着它们一样在那里跳舞呢。

       故事讲完了，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有点害怕。只有被大家昵称为Bucky的年轻人不以为然，他安抚性地看了一眼已经有点听住了的弟弟，开玩笑地说：“这也没什么，它大概是太喜欢跳舞了。”

      “不如我们换个话题吧。”有人提议说，“你们看，Thomas都被吓到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Thomas，虽然没什么恶意，可大家还是揶揄的笑了。

      “你怕吗？”Thomas的未婚夫、大贵族Stroganov的独子Alexei转过头，戏谑地盯着自己的心上人瞧。

      “有什么可怕的。”Thomas别扭地转过头，不耐烦地望着雾霭沉沉的河面，不愿意再多说什么了。

        “我突然想起来我前段时间遇到的一桩怪事。”Alexei说，“三个月前我去南方旅行，途径一座名叫霍赫马诺的小城。这座城市在他们当地无人不知，就连整个欧洲也算得上小有名气。一是因为那里制造的小提琴几乎到了炙手可热的地步，二是因为一些中世纪的乡野怪闻。对于后者我向来不怎么留心，可是霍赫马诺城山上有座荒凉的城堡，塔尖上立着一面黑色的旗帜。黄昏时看确实透着几分诡异。”

       “哦……”Irina顺口接道，“我听说过这个城市。据说那里曾经住过一位王子，他是位能征善战的勇士，就连凶悍的土耳其人也只能在他的战靴之下俯首称臣。他本可以继承整个王国，却因为和一个私生子的婚姻主动放弃了继承权。”

      “听听。”Alexei不无讽刺地说，“在你们女人眼里，什么故事都只剩下一点爱情可供追忆。”

       “那您又有什么高见？”Irian立刻反唇相讥，“您要是胸有大志，现在就参军入伍，去征服黑海和高加索，而不是囿居于彼得堡，一天到晚地盯着自己的未婚夫瞧个没完。”

       “好了……”Bucky不温不火地打断了两个人的争吵，好笑地瞥了两个人一眼，“Alexei，继续讲下去吧。”

       Alexei满面涨红，他偷偷望了Thomas一眼，发现他正心不在焉地望着河岸边的景色。好像刚刚Irina那席话一点儿都没有让他感到难为情。

      “那天车夫将我送进城时，天色早已暗了下来。我饥肠辘辘，便立刻找了家酒馆想要先填饱肚子。可那个时候偏偏赶上了一批商人来霍赫马诺采办货物，家家酒馆烟雾缭绕、人群喧嚣，我不得不坐在房间一角，和他人共享一张桌子。”

       “我要了当地人自酿的蜜酒，一份鱼汤，一份烤蔬菜，还有几个圆面包。霍赫马诺靠近一条水产丰饶的大河，鲑鱼肥美新鲜，我在汤里多加了胡椒，囫囵吞枣的吞下半碗，寒冷立刻消散了，可我的眼皮却又支不住地想要合拢。”

       “就在这时，我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黑斗篷，款式看起来有点过分过时，像是个穿着戏装的演员。说来也奇怪，他的面容苍白，神情冰冷，只有一双眼睛亮的出奇，如同黑夜中的野兽，在喧嚣迷醉的氛围中显得愈发冷峻。我本能地感到有点危险，几乎是立刻清醒过来。”

       “我看到他扫视了一圈酒馆里的人群，不像是寻找固定的某个对象，倒像是寻觅着猎物。我看到他一声不吭地朝我这个方向走了过来，坐在我面前的一张桌子上，只问老板要了一杯啤酒。我连忙移开目光，装作漫无目的地打量酒馆四周，生怕他注意到我。这时，我发现他桌边的墙上挂着一面镜子，映照出酒馆里商人们滑稽的醉态，却偏偏没有他的影子。”

        “我吓了一跳，心理的恐惧像是气球一样飞快地膨胀。然而我越是害怕、越是清醒，那镜子里的画面就越是清晰。我感到自己不能久留，就立刻拿了行李想要离开。就在我路过他时，一个喝的醉醺醺的酒鬼突然站起来撞了我一下，我踉跄了几步，口袋里的照片突然掉了出来，就落在那个古怪男人的面前，顺带一说，那是你的照片……去年我们一起去黑海度假，你牵着一匹灰色的奥尔洛夫快步马在沙滩上走，就是那时的照片。”

       “你把我的照片随身放在胸口？”Thomas有点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你是我的未婚夫，我这样做是合乎礼仪的。”Alexei申辩道，“我觉得你也应该保留一张我的照片。”

       我才不要呢，Thomas在心里嘀咕了一声，却什么都没说。

       “接着，那个古怪的男人捡起了照片，放在眼前端详了一会儿。这时我才发现，他的眼睛蓝的惊人，带了点紫色。像是一杯调制好的毒酒。”

        “你又胡说了，难道你看过调制好的毒酒么？”Irina打断了Alexei的话。

         “我没看过，难道还不能想象吗？”Alexei不耐烦地反驳道，“如果有那么一杯致命的毒酒，那就应该和他的眼睛一个颜色。总之，他捡起了照片，像是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看了半天。我想他大概是个生活在小镇的乡巴佬，从来都没见过照相机。这时，我就跟他说啦：‘您好，先生。您捡到的是我的照片’。”

         “他人虽然古怪，可是也算礼貌。他听说我是俄罗斯人，立刻和我说起了俄语。他的发音带着奇怪的口音，语法也有错误。不过我还是很高兴地和他聊了起来，心中刚刚涌现的恐惧也不知怎么的就烟消云散了。他问我是谁，住在哪里，照片上又是谁。我回答了他，说你是我的未婚夫。我们小时候就相识了，父母一直盼着我们毕业后就结婚。”

      “你和一个陌生人说这些干嘛呀。”Thomas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句。

      “炫耀呗。”Irina讥讽地说“他就差在报纸上登个广告，告诉全彼得堡的人你是他的未婚夫了。”

      “我说的这是事实嘛。”Alexei说，“说来也奇怪，那个人听了我的话，拿着照片又看了很久才还给我。他还说你很可爱。”

      “那你可得意了，人家说你的Thomas很可爱。”

      “我不是他的Thomas。”Thomas不悦地反驳Irina，“也不是任何人的。”

      “好的，我的大表演家。”Irina堆出一幅假笑的面孔问他：“你今天的脾气可不太好啊，怎么了？剧院的表演不顺利吗？”

       在一旁沉默多时的Bucky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Alexei飞快地接道：“你什么时候能够放弃你那种不光彩的、喜欢粉墨登场的爱好，还自己一个轻松悠闲的日子呢？我可以让我父亲替你找一个体面的差事，不用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发愁。我们过几天去希腊玩玩怎么样？我父亲在那里有一处漂亮的房子……”

      “你尽管一个人去过你高贵的生活好了。”Thomas站了起来，气得浑身发抖，“就让我在我不光彩的事业里受尽唾弃、冷遇和白眼，我就喜欢这种生活，谁也别想对我指手画脚。”

       话音刚落，Thomas就冲出了船舱，留下Alexei和Irina面面相觑。

      “怎么了？我又哪里说错话了？”Alexe可怜地自言自语道。

      Bucky几乎是立刻跟着自己的弟弟走上了甲板。他看到Thomas倚在栏杆边，正不耐烦地凝视着远处要塞教堂的尖顶。 

     “别生气了。”Bucky温柔地劝解道，“我想他是无心的。”

     “Lyosha【4】烦透了。”Thomas抱怨起来，“你越是不愿意听，他就越是喋喋不休。”

      “这有什么办法呢？”Bucky说，“他喜欢你啊。你不愿意理他，他就只好没话找话了。”

       “可我不喜欢他。都是爸爸和妈妈非要把我们往一起凑。”Thomas不耐烦地朝上吐了一口气，吹得他柔软的卷发轻轻抖动起来，“别提他了。”

       “好吧。”Bucky说，“明天晚上就是演出了，排练还顺利吗？”

       “无所谓顺利不顺利吧。”Thomas低声说，看起来更加沮丧了，“反正我只有两句台词。”

        Thomas小时候曾经和父亲长时间地居住在巴黎，并经常出入巴黎最好的剧院，看遍了欧洲名团的演出。有一次，剧院里上演的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当看到戏剧的最后一幕，朱丽叶将匕首捅入自己腹中时，Thomas的心中突然涌起前所未有的战栗与喜悦，从那时起，他就深深地迷上了戏剧。

       很快，Thomas渐渐不满足于仅仅成为一个看客，他渴望像演员一样粉墨登场，在舞台上饰演不属于自己的悲喜人生。虽然有些不成体统，可是一向疼爱儿子的父母还是默许了Thomas的“胡闹”。于是他便隐姓埋名，加入了普罗托夫剧团。可惜他的演员生涯并不算一帆风顺，迄今为止，他所饰演的不过是一些一两句台词的小角色，有时候甚至连一句台词都没有。

       没人理解他对戏剧的热爱，更没人肯定过他的努力和天赋。他们都将Thomas的行为看作是一场幼稚的叛逆，而出身上流社会的少爷早晚会认清现实，“改邪归正”的。

       戏剧的首演是在第二天的晚上，那天Bucky正好动身去莫斯科见一个朋友。因此没人来观看Thomas的演出。他所饰演的是一个主人公的仆人，没什么性格特色，单单是为了加强整个喜剧的滑稽色彩。在以往的演出中，演员往往以丰富的表情和夸张的姿态来突显角色的滑稽感。可Thomas认真看过剧本，发现这个仆人生性木讷，便在彩排时改变了表演方式，倒显得角色像个呆板的企鹅。第一次彩排后，导演对Thomas说，你以后可以像今天这样演。效果比以往要好得多。

      演出结束之后，Thomas跟着演员们一起回到了后台。剧院的工作人员正将无数的鲜花和礼物堆满主演们的休息室。这时，剧院负责人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大束玫瑰花。

      他在Thomas面前站定，对他说：“有位先生让我把这束玫瑰花送给你。”

        Thomas愣了一下，他抬起头，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给我的？”他接过花，难以置信地问。

        刚开始，他以为这束花来自Bucky，又或是Alexei，可是Bucky去了莫斯科，而Alexei一直很不喜欢他演戏。

       “是什么样的先生？”Thomas好奇地问。

        “样子很面生，可看起来却很高贵。他指定让我把这束花亲手交给你。”

        “具体是什么样？”Thomas感到更好奇了，上帝作证，他可是只有两句台词啊。

        “还能是什么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呗。”剧院负责人不耐烦地说。

        男主演一边理着头发，一边开起了玩笑“或许是哪个贵族看上了你，要你做他的情人呢。”

        “别这么说。”有人接着搭腔，“或许是被Thomas出色的表演征服了呢？”他模仿着Thomas的腔调说起了他可怜的几句台词：“您好，小姐，Ivanov先生来了。再见，先生，下次记得带束鲜花来。”

       化妆室里响起了一阵嘲讽的笑声。Thomas满面涨红，飞快地离开了休息室。

       一连三天，这位神秘倾慕者的鲜花堆满了Thomas的化妆台，可是他却始终没有露面。Thomas翻遍了鲜花，也只找到了一张未署名的卡片：“感谢您今天出色的演出”，除此之外，他什么信息也没有留下。

       有一次，Thomas甚至确信他听到了那个神秘人的声音，看到了他瘦长的影子投在了剧院走廊的墙壁上。可是等他追去的时候，走廊里只剩下了剧院负责人，手里还捧着一束杏色的玫瑰。 

      “那位先生让我把这束花交给你。”他说。

       Thomas想，那位先生大概是个羞涩内敛的绅士，不善于当面表达自己的喜爱，所以才一直不露面。可是Thomas很清楚自己饰演的只不过是一个小角色，就算他有所发挥，也不会是整出戏剧里最光芒四射的那一个。那么，那个神秘人，到底是怀着怎样的目的和情感，将一束又一束的鲜花送进他手里的呢？

       Thomas不得不承认，他对那个神秘人充满了好奇。他听人说那是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衣着不俗，彬彬有礼。言谈举止间有一种莫名的疏离。他的话很少，声音柔和。有一双深邃的眼睛。

      在最后一天的演出谢幕时，Thomas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池座和包厢，就是为了从中找出那个沉默的观众。当他回到后台，一束奶油色的玫瑰也随之送到了他的手里。他顾不上卸妆，抓住剧院负责人急切地问，“你看到他往哪个方向走了？他穿着什么衣服？”

      “他带着礼帽，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斗篷。刚刚走出剧院门口。”

       Thomas抱着那束鲜花飞快地跑出了剧院。天上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昏暗的路灯照亮了阴霾的黑夜。路上的行人步履匆匆，他们的斗篷颜色在朦胧的夜色里并不分明，看起来几乎都是黑色的。

       这时，Thomas突然看到一个穿着蓝斗篷的人正要登上回程的马车，他连忙跑过去喊了一声：“先生”。那个人转过头，露出一张醉的发红的脸。Thomas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味，讪讪地后退了一步。直觉告诉他，那个人不会是送他鲜花的那个神秘人。

      雨越下越大，冰冷的雨丝打湿了Thomas的卷发，雨水顺着他的脸颊一路滑落，将他笼罩在一片孤独的朦胧之中。他小心翼翼地抱着那束玫瑰花，头微微低垂着，看起来有些悲伤。谁知道那个人还会不会来剧院呢？或许他永远也不会见到他了。

      这时，一把雨伞突然落在了Thomas的头顶，为他挡去了深秋冰冷的雨滴。他猛地回过头，不经意间撞进了一片深邃的海洋里。

      “先生……”Thomas笑了起来，他伸手擦去脸上的雨水，浅绿而多情的眼睛如星辰般闪闪发亮。

       他知道，他见到他的神秘人了。

      TBC

【1】彼得堡以前的排水系统很糟糕，雨水经常在街道肆虐。人们会在雕像上划下刻度，记录水位。

【2】两种俄罗斯传统乐器。以前看过资料，很多俄罗斯民间乐器遭到教会的驱逐乃至封杀，直到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才重新走进人们的生活。

【3】今瓦岗诺娃芭蕾学院。

【4】Lyosha，即Alexei的昵称。

 @缪小泽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写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