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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冬】失而复得（3）

       第二天Bucky醒来的时候感到有些微微头痛，但比起头痛更为诡异的是他竟然感到腰痛。一股不祥感开始在Bucky心中疯狂地滋长，他其实不太确定自己喝醉后能干出什么来，但据Natasha说，如果不拉着他，那他拎着枕头跑到公园里和狗熊同塌而眠都能做得出来。难道我真的去招惹狗熊了？Bucky有些后怕，但看到自己仍然睡在自己的房间里，瞬间安心了不少。

       Bucky走出房间，看到Natasha正站在他的厨房里忙前忙后，Natasha其实根本不会做饭，煎的鸡蛋看起来像原子弹，但那一点也不妨碍Bucky觉得感动。他坐在餐厅的椅子上，拄着下巴安静地等待着Natasha的友情早餐，就像一只等待主人喂食的猫咪。

    “醒了？感觉怎么样？”Natasha问。

    “我感觉很好。”Bucky看到Natasha好像把糖当成盐撒进鸡蛋里了，但他怀疑那是大诺夫哥罗德式做法，因而温柔地没有提出质疑，“谢谢你Nat。”

    “别谢我。知道你昨天做了什么吗？”

       Bucky撇了撇嘴，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不敢想。”

       Natasha冷笑了一声，“你昨天丢人丢出国界线了你知道吗？当着帝国幽灵和联盟先烈的面，你竟然强吻了一个来自美利坚合众国的男人。”

      Bucky无力地捂住了脸，“Nat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怪我？我只是去拦辆计程车，天知道你怎么会走到一个陌生人面前去吻他。不过我不得不说干得漂亮，Winter，你不仅掠夺了他的初吻，还俘获了他的心。现在他已经认定了你，并坚持要和你回美国结婚，再领养五六个小孩，过上平等、自由、民主的美国梦式生活。”

    “好姑娘，你一定摆平他了。快告诉我你用了什么方法。”

    “我告诉他你已经和伏特加结婚了。再结婚就是犯了重婚罪，就算是平等、自由、民主的美国也不会答应的，他就知难而退了。”

    “聪明。”Bucky小小地微笑起来，他盯着餐桌一角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对Natasha说，“Nat，我好像梦到以前的事情了。”

      Natasha闻言手一抖，整差点把半盒糖都倒进Bucky的咖啡里。

    “梦到什么了？”

    “梦到了一个人。”Bucky说，“他问我为什么不去找他。我说对不起，我大概忘了你了。他很悲伤地望着我，好像我是全世界最可恶的混蛋。我很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Bucky几乎忘了梦里那个人的长相，或许他根本就没有看清楚他的长相，但让他印象深刻的是那双忧伤的蓝眼睛，它们很真实，以至于Bucky现在还能清楚地感受到那双眼睛所流露出的痛苦，“后来，他对我说，让我别害怕，好好在那里呆着。等他来找我。然后我就醒了。”

       Natasha感到有些诧异，她一边无意识地往Bucky的面包上一层又一层地抹酸奶油，一边在心里暗自嘀咕：不至于这么巧吧。Steve刚认出Bucky，他就做了这么诡异地梦。

    “Natasha，你说，会不会真的有这样的一个人，守着我们的回忆，在等着我去找他？”

       Natasha把做好的早餐一齐端给了Bucky，她安抚地揉了揉Bucky的头发，“我不知道。不过或许有个人在未来等着你呢，向前看好吗Winter？先吃饭，你下午还有一节课。晚上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谁？”Bucky凝重地看着盘子里的早餐，思考到底先吃哪一样比较安全。

   “你强吻的那个美国人。昨天多亏了他，否则我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拖着你沉重的身体上出租车。”

    “哦！”Bucky了然地点头，“看来他如此英俊帅气。连我们Natasha都开始凡心大动，不惜借我的名义和他认识。”

       Natasha翻了个白眼，“那么我们的以淡漠冷静而闻名全校的Winter老师是否是一个当街耍流氓却不愿意道歉的无耻混蛋呢？这难道是为人师表该有的行为呢？”

       Bucky在Natasha的指责声中喝了一口咖啡，差点被甜死当场，他一面拍着自己的胸口，一面试图吃口面包缓解一下，却惨遭超厚度酸奶油的暗算而生命值大减，最后在Natasha期待的目光和糖炒鸡蛋的攻势下，他终于扯起白旗，缴械投降了。

       Bucky是列宁格勒国立大学语言系的教师，负责教授留学生们俄语。其实Winter这个外号最早不是来自于Natasha，而是来自于他那些淘气又可爱的学生们。Bucky平时少言寡语，看起来难以亲近，因而学生们对他又敬又怕，有一次Bucky赶着去上课，他班上的学生看到他，高喊着“Winter is coming”，一路冲进教室。经此一役，Winter正式成为了Bucky在语言系的新代号，不仅是学生们，甚至连老师们也开始这样叫他。

       下午三点半，Bucky结束了所有的课程，和Natasha一起离开了办公室。他们一齐走到二楼，正好看到了早已等在那里的Steve。他背对着他们，正在欣赏一幅普希金的肖像画。Natasha指着他说，“那就是被你强吻的Steve。”

       Bucky在Natasha的示意下上前一步和Steve打起招呼，“嗨。”他说，“你好Steve，我是James Barnes。”

       Steve听到Bucky的声音激动坏了，他猛地转身，把Bucky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个遍，“B……James，你醒了？你昨天可真是吓坏我了。你感觉好点了吗？头部有宿醉的疼痛感吗？昨天风很大，有着凉吗？”

       Bucky被吓了一跳，他内疚又羞惭地看着Steve，轻声说“我很好。但非常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竟然还打你了。”他指了指Steve的熊猫眼，“很疼对吗？”

       Steve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这不是你打的。是Natasha。”

       Bucky恍然大悟，他串联起了一切的片段“那是你踹我的是吗？”

       Steve痛苦地承认了，“对不起。你没事儿吧？”

       Bucky轻轻摇了摇头，“是我冒犯了你，你把我当成流氓痛打我可以理解。”

    “不，是我不对，我不该踹你。”

       Natasha站在一旁观察着Steve和Bucky的一举一动，前者温情脉脉，后者一无所知。看起来似乎是Steve想治愈Bucky的伤口，殊不知他自己也受了很重的伤，需要Bucky的抚慰和治疗。她能看得出他们的心口一直钉着一根针，这根针会生锈，疼痛会减轻，但如果不彻底把这根针拔走，伤口会永远存在，疼痛也不会消失。其实在决定将Steve介绍给Bucky之前，她也有过犹豫。她不知道Steve会为Bucky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影响，所以她打算赌一把，赌那个Steve所说的奇迹。

       Bucky和Steve聊了一会儿后就不再说话，而变成由Steve主导整个对话，他的目光在Steve的脸上扫来扫去，发现他实在是一位英俊到无可挑剔的男人，要不是Natasha的“正义”铁拳，他大概更要夺目逼人，但让Bucky深感迷惑的并不是为何上帝要造出如此英俊非凡的尤物，而是我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美国人。他对着Steve想了又想，最后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你去过叶卡捷琳堡、莫斯科或者伏尔加格勒吗？”

       Steve一头雾水地摇了摇头。

       Bucky更加疑惑了，他眉头紧皱，努力地想从自己的记忆里找出点什么，“我觉得我见过你。但我想不起来了。”

       Steve抬头和Natasha对视了一眼，柔声安慰Bucky，“说不定你只是对美国人脸盲而已。很多人都说我长得像Chirs Evans，其实一点都不像。或许我们以前见过，又或许没有。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现在不是认识我了吗？”

    “可是我觉得我见过你。”Bucky皱着眉说。

       Steve感觉自己被一条铁胳膊狠狠捶了一下，心脏一抽一抽地疼，他努力地微笑，“是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也觉得你无比熟悉。”

    “说不定你们上辈子是一对旷世爱侣，所以今生投身不同的国家，也要跨越千山万水吻在一起。”Natasha故意嘲讽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推着Bucky朝门外走，“但你们可以在餐桌上回忆不是吗？我要饿死了。”

       Natasha没有选择那些播放着拉赫玛尼诺夫的高级餐厅，而是带他们去了一家其貌不扬的俄罗斯餐馆。她为Steve点了烤包子、小羊排、面条汤和奥利维耶沙拉，并大力推荐这里的俄式馅儿饼。一开始用餐气氛无比融洽，Steve说起了在俄罗斯的见闻，Natasha和Bucky时不时点评几句。而在Natasha起身去接电话之后，Steve和Bucky却开始突然沉默了起来。Steve 和Bucky互相看着彼此，似乎都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他们突然异口同声：

     “你经常来这里吗？”“Natasha经常来这家饭店。”

       他们相顾无言，不太明白对方的用意，下一秒钟，他们再次开始不约而同：

      “那你喜欢什么菜？”“Natasha比较喜欢格鲁吉亚菜。”

      “你为什么总把话题引向我？”Bucky问。

      “你为什么总把话题引向Natasha？”Steve更加不解。

        Bucky挑了挑眉毛，“难道你不是想追Natasha？”

        Steve哭笑不得起来，“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想追Natasha。”

     “因为几乎Natasha身边的所有男人都想追她。”Bucky回答道，“她很美，身材好，简直像电影里的性感女神。”

     “我承认她确实非常美丽。同时她是个很值得爱的女人，”Steve说，“但那并不是因为她的容貌和身材，而是因为她的勇气和智慧，以及她对朋友的关怀。”

       Bucky不经意地拨弄着盘子里的黑橄榄，对Steve说：“曾经有无数人想从我这里要走Natasha的电话和住址，他们总用那种恶心的语调说Nat是多么性感火辣，还会给我一个你懂得的眼神，其实我一点也不想懂。对于这种人，我一般会直接把他们‘请’出去。但你的回答表明你是尊重她的，我很高兴。”

    “我当然尊重Natasha，但我对她没有任何朋友以外的非分之想。”

    “为什么？”Bucky不解地问，“你说她值得爱。”

       Steve凝视着眼前的那双蓝眼睛，微笑地回答他：“有些事情一生只能发生一次，不是吗？我的心里一直有一段感情，我至今依旧没能完全放下。我遇到过很多优秀的人，也尝试过重新开始，但最后往往无疾而终。”

       Bucky用开玩笑地口吻问：“她是莫斯科的娜塔莉亚那样的美人吗？否则又怎么能俘获太阳。”【1】

    “我该怎么回答呢？”Steve做出了一个苦恼地表情，他想他不会比一个诗人更会用浪漫的诗歌打动人。更何况Bucky就坐在他的面前，他该怎么描述他？在现实面前，一切词语都是苍白无力的，“我无法像诗人那样用最美好的语言赞美他，但他确实是最好的。”

       Bucky因为那个“他”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他接着问，“或许你可以讲给我听？”

    “你为什么那么好奇？”

    “或许这是一个作家的天性？”Bucky说，他想每个人都会对一个和他截然相反的人好奇。那么他这个没有回忆的人，对一个有着难以忘怀的过去的人，当然会万分的好奇，“我有时候也会写点东西。”

    “你想把我的故事写成书吗？”

    “或许呢。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如果它足够动人的话。”Bucky轻松地说。他那颇具东欧风格的灰蓝色眼睛漫无目的的落在窗外，最后又回到了Steve的脸上。其实他们算来也有八年时间的分别，两个人的变化都不止一点一滴。如果他们是普通熟人，那么或许就这么在街上擦肩而过都不会认出彼此。Steve并不觉得自己可以足够强大到完全穿越时间的沟壑，然而他却认真地一点点发掘着Bucky的改变，以补全那些他未能参与的那些属于Bucky的人生。

       Steve看到Natasha收起了她的电话，正朝着他们的餐桌走来，他想了想，回答Bucky，“但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很难一下子讲完。或许你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我们可以下次见面再谈。”

       TBC

       【1】这是巴基的一个玩笑。莫斯科的娜塔莉亚暗指莫斯科第一美人冈察洛娃，太阳指俄罗斯诗歌的太阳普希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