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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山间的梦,是狂野的风

【盾冬】清凉(14)

Summery:一个清凉的故事,《死寂》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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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Perfect Design

       巴基的手指黏在扳机上,随时都有可能扣动第一枪。

       在瞄准镜里,那张木偶的脸随着摇椅时隐时现。嘎吱、嘎吱、嘎吱,摇椅在摇晃,寂静在它衰朽的声音里拉长、延伸,变得令人捉摸不透。一股潮湿的冷意在空气里滑动,闻上去有点像湖水的腥咸。

       “玛丽·肖?”

        摇椅忽然停了下来。椅子上的木偶缓缓睁开眼睛。

       “玩个游戏怎么样?”它张开黑色的嘴,声音非老非少,非男非女。

       一张圆桌从窗下缓缓移动过来。桌子上倒扣着几十张纸牌。背面有些泛黄,破损,还有一些发暗发红的污渍。巴基不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摇椅又开始缓缓摇晃,应和着它心底恶劣的愉悦,木偶天生热爱游戏。

      “来吧,抽一张牌,看看你们有没有好运气,能一下就找到那张鬼王。”

       不自然的光线下,纸牌镀着一层惨白的毛边儿。隐约透露出不详与凶兆。

       “快呀。”木偶催促他们。

       巴基腾出一只手,迟疑地捏住其中一张纸牌,缓缓翻转过来——红桃杰克。但纸牌中央画的不是手持利剑的骑士,而是嘴角流血的爱德华。

      巴基打了个哆嗦,摸过纸牌的那只手像是被蛰了一下似的发凉。

      纸牌从他指尖脱落,稳稳地落在桌面上。

      空气里骤然响起木偶沙哑难听的笑声, “看来你们的运气不太好。他的运气也不怎么样。”

       他转动眼球,声音轻而鬼魅,“告诉你一个秘密……”他像蛇一样发出嘶嘶的声音:“我小时候见过你。你的眼睛很像你倒霉的父亲,你的脸像你那个胆小的母亲。我杀了他们,本来还想杀你。那是一次很刺激的游戏,可惜被闻讯而来的神父打断了……”

       一阵凄冷的劲风吹过桌面,无数张纸牌如蝴蝶般翻飞,翻转,落在巴基的面前。每一张纸牌上都有一个死去的家族成员。他们维持着木偶般的笑容,从纸牌里望着巴基那双与他们酷肖的眼睛。

      其中一张纸牌落在了巴基的脸上,他认出了牌上的脸,方片A,玛丽·威廉,是他的母亲。

       他的心被剖开了两半,疼得有些喘不过气。愤怒和恨意染红了他的眼睛:“你为什么要杀掉我的亲人?”

       “那些让我沉默的人,我也会让他们沉默。”

       史蒂夫突然明白了玛丽·肖的执念,她是一位口技演员,她需要声音来表演:“所以你是为了报仇?”

        木偶的嘴缓缓张大,像是在微笑:“报仇令我愉快,却不会让我满足。”

        “什么会让你满足?”

        “制造完美的木偶。”他一字一顿地说。

        “对你来说,什么是完美的木偶?”

        摇椅突然停了下来,从比利黑漆漆的嘴里,缓缓伸出了一条滑溜溜的东西。

        那是一条长长的舌头。玛丽·肖割掉了死者的舌头,把它们黏在了自己的嘴里。无数舌尖像是树枝一样分叉,蠕动的尾部滴着半透明的粘液。

         他用那条长舌头舔上了史蒂夫的脸。

         “就是像你一样……甚至比你更真。”

       巴基望着这个可怖的景象,却丝毫不觉得害怕。他想起爱德华和父母……还有无数亲人的磨难……心里传来一阵阵烫痛的恨意,刹那间,他早已举起步枪,对准比利扣动扳机,“去死吧,你这个做木偶的贱货。”

        砰地一声,比利的脑袋在他们面前炸开了花。片刻的寂静还未落定,耳畔突然传来不详的嘎吱声。

      “巴基!在那儿!”  

       在玻璃柜里,一个木偶的脸上突然冒出了玛丽·肖狞笑着的脸。

       巴基瞄准射击,玻璃柜应声碎裂。但危机并没有解除……

      “左边上数第五个!”“下数第三个!”“她在你右边!”

        下一个、再下一个,上膛、瞄准、射击,巴基几乎来不及做出反应,玛丽·肖脸不断从木偶中狞笑着扑来。她活在木偶里。

       史蒂夫把巴基推开,从背包里找出燃烧瓶,狠狠掷向玻璃柜。伴随着一声巨响,愤怒的火舌在瞬间喷射,吞没了大半个房间。木偶在火焰中烧焦、腐烂,无声无响地化为灰烬。

     “快走!”史蒂夫拉了一把巴基,两人朝来时的路夺命狂奔。在他们身后,玛丽·肖黑色的身影从熊熊火焰中升起,朝他们飞速飘来。

      工作间、走廊、最后是那个连亘舞台二楼的铁架桥。前面就是出口,而玛丽·肖紧追在后。

       巴基慌忙跑上铁桥,松动的螺丝在他脚下吱呀作响。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他一面祈祷铁桥不要断裂,一面朝梯子狂奔。眼看着希望就在眼前,身后骤然传来一阵巨响。巴基连忙回头,发现铁桥已经从中间断开,史蒂夫站在断桥的对面。

     “史蒂夫!”巴基扶住栏杆,毫不犹豫地折返。 

      史蒂夫身后的走廊火光烈烈。玛丽·肖凄清的冷笑近乎近在咫尺。

      史蒂夫回身瞥了一眼身后,看到那个黑色的身影从火光中浮现。他顾不上太多,心急如焚地对巴基喊:“别管我!你先走!” 

     “你不走我也不走!”巴基想也不想就吼了出来,“跳过来!我接住你!”

     “不行!铁桥太脆弱。如果我跳过去肯定会断。你先走。” 

    “我不走!”巴基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却很坚决,“没有你,我哪儿也不去。”

      他坚定地看着史蒂夫,眼睛里翻涌着从未有过的炽热和勇敢,那么大胆、直接,像钩子一样紧紧锁住史蒂夫的视线。只这么一眼,他就知道巴基不会走。无论是自尊、羞怯、还是自身的安危,都不比不过史蒂夫在他心中的分量。他爱他,要和他在一起。而史蒂夫也一样。

     “快……过来……”巴基哑着嗓子朝史蒂夫伸出手,断桥已经在他脚下岌岌可危,“我会接住你。”

       突然,玛丽·肖的脸从史蒂夫身后窜了出来,朝巴基俯冲而去。巴基睁大眼睛,猛地后退一步,铁桥终于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又一次从中部断裂。轰隆一声巨响,巴基随着铁桥坠向地面。玛丽·肖追着他飘了下来。他第一次看清了那张被做成木偶的脸。蜡一样僵硬的皮肤,眼眶里塞着两颗玻璃球,滑腻的舌头几乎就要舔上他的眼睛。他想喊,想叫,想张大嘴巴。但史蒂夫的声音从高处传来,他突然想起临行前的嘱托,于是立刻闭上眼睛,用手紧紧捂住了嘴。

       木制地板在他身下断裂。他坠入冰冷的湖水,却不觉得疼,只觉得喘不上气。黑暗和窒息感铺天盖地向他涌来,他手忙脚乱地踢蹬四肢,右手向虚空一抓,抓到了一把滑腻腻的头发。

     一个尚未完成的木偶被他抓了过来,苍白的脸从他面前滑过,没有安装眼球的眼眶像是幽暗的深渊。

      巴基觉得这张脸很眼熟,却已经来不及细想,窒息感吞没了他的理智。在昏过去的最后一刹那间,他看到了亮光处朝自己伸过来的一只手……

     “巴基?巴基?”史蒂夫一面压出他腹腔里的积水,一面轻轻敲打他的脸,“巴基?你能看到我吗?你能听到我吗?”

      巴基从溺水中悠悠醒来,一睁眼就看到史蒂夫关切的目光。他还活着,史蒂夫也活着,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划出一道喜悦的弧线,他下意识地笑了起来。

     “史蒂夫……”他有些虚弱地应了一声,软软地握住了扶在自己肚子上的那双手。

      史蒂夫松了一口气,蓝眼睛里半哭半笑,“你吓死我了……”

       巴基转了转眼睛,绿眼睛亮晶晶的,渐渐恢复了一些神气,“怕什么?我的运气好着呢。算命的说,我能活到一百二十岁。”他支撑着想要坐起来,可四肢依旧不听使唤。史蒂夫立刻扶住了他。

      他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在船上。迷雾已经渐渐散开,他们正向河对岸驶去。

     “呃……”巴基捂住脑袋,呻吟出声,他晕船。

     不知怎么的,史蒂夫看到他头晕目眩的可怜样,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愉快,忍不住笑了起来。

    “喂,你干嘛笑我。”巴基瞪了他一眼。

    “我没有。”他虚伪地反驳了一句,却傻傻地咧着嘴。

    “你明明就笑了。”

    “好吧。我在笑。”

      巴基眯起眼睛,舔了舔下唇,像只找到小鱼干的猫一样看着他。

    “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史蒂夫没反应过来,学着他眉飞色舞地骂脏话:“哦,你肯定在想,老子这辈子都不要在坐船了。”

       巴基皱起眉毛,有些恼怒,又有些好笑。他突然把史蒂夫的脸掰过来,用一副佯作凶狠却又狠不起来的语气说,“不!猜错了。我想占你的便宜!”话音刚落,他的嘴唇就贴了过来,狠狠撞向史蒂夫的嘴。

      史蒂夫像是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兔子,被动地被巴基咬住嘴唇。他的脸在巴基热情的攻势下火速升温、发烫,却一点都没有回应。巴基又舔又亲了半晌,终于泄气地放开他的嘴,忍不住恼怒地问:“你能不能给点反应?”

      史蒂夫有点呆呆的,一言不发地望着他潮湿红润的嘴。一滴未干透的湖水从巴基发梢滑落,滴在他的脸上。他的绿眼睛里带着怒意,有种生动别致的好看。

      生、死、恐惧、危机,他们都一起经历过了。他不怕,巴基也不怕。只要他们在一起,他们无所畏惧。

      他旋即微笑起来,捧住眼前那张湿漉漉的脸,不再犹豫地吻了下去。

      一切结束了吗?

     “等……等等……”巴基奋力从这个令他有点喘不过气的热吻中挣脱出来,把史蒂夫推开。他觉得胸前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凉凉的,紧贴着他的心脏,让他忍不住打冷颤。

      他朝口袋里摸了摸,摸到了一张潮湿、发软的卡片。

      史蒂夫看着巴基抽出口袋里的那张纸,瞄了一眼,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一片。

     “巴基?怎么了?”史蒂夫不解地问,轻轻摇了摇他。

     巴基没说话,嘴唇发颤,只能听到急促的呼吸和一丝恐惧的气音。

     史蒂夫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从巴基手中抢过那张纸,那是玛丽·肖的纸牌,那张他们没有抽中的鬼王。

      在那张已经有些褪色的纸牌上,一双黑色的眼睛正注视着纸牌外的世界。他看上去太沉默了,目光晦暗幽深,像是找不准焦点。这个人他们都认识,是晋。

       在纸牌下方,有一行花体字标注,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一个让史蒂夫熟悉而又毛骨悚然的称呼——

        最完美的一个。

       TBC

      我食言了。下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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