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linavasily

【盾冬】史蒂夫的惊喜

      巴基生贺，实习医生AU，仓促之下写成的，包含着我对巴基最好的祝福。希望他能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拥有自由、宁静和幸福。

      正文

       再过几天就是詹姆斯的二十六岁生日了，史蒂夫对此满怀期待。

       自他们相识那天起——是的，正是他们作为实习医生、在内科主任安德烈·叶普盖尼耶维奇·贝科夫奴役下艰难生活的第一天起到今天，詹姆斯的每一个生日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而且每一次都是以不堪回想的混乱结局收场的。

       第一年，在他们这两个美国交换生还没怎么搞清楚俄国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时，詹姆斯被几个心脏病患者骗着喝下整整两瓶伏特加。当史蒂夫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和几个刚刚做完心脏搭桥手术的病人收看莫斯科中央陆军队对阵斯巴达克队的足球赛，并为了一个进球跳到桌子上跳舞。史蒂夫不得不把他抱下来扛回值班室。

       为此，他被内科主任提到办公室臭骂一顿。那天整个走廊里都回荡着贝科夫的咆哮，而詹姆斯从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像是个刚刚经历过枪林弹雨的伤兵。

       他脚步虚乏地朝史蒂夫走过来，冲他欲哭无泪地比了一个“一”的手势。

      “一个星期……”詹姆斯痛苦地抱住史蒂夫，不知是因为宿醉还是因为不幸小声哀嚎起来，“我要单独值一个星期的班，史蒂夫，我要死在万恶的列宁格勒了。一个星期之后，可别忘了把我的尸体运回布鲁克林呀……”

       詹姆斯最后当然没有死，因为史蒂夫偷偷陪着他值完了这个星期的班。被贝科夫发现后，又以“美国佬令人感动的同胞情”为理由，让他们多值了一个星期的班。

       第二年，史蒂夫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因为俄罗斯正在遭受经济制裁，他特地坐车从爱沙尼亚买来了美国原装食品准备晚上同詹姆斯一起分享，但是那天晚上临下班前，医院突然多了二十几个食物中毒的病人，据说是因为误食从山上采来的毒蘑菇所致。

      虽然好心的同事瓦利亚再三表示自己能搞定这一切，但史蒂夫和詹姆斯还是不忍心把一大堆病人交给一个小姑娘，于是他们理所应当地留了下来，一直忙到了凌晨三点。

       自动售卖机坏了，史蒂夫最后翻遍了储物柜，也只找到了两瓶牛奶。他把其中一瓶给了累瘫在沙发上的詹姆斯。

      “二十四岁生日快乐，巴基。”

      “别说年龄。”詹姆斯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懒洋洋地和史蒂夫碰了碰杯子。

       第三年，他们依旧在值班。詹姆斯连续三夜没睡好，最后干脆躺在行动病床上睡着了，为了怕被内科主任贝科夫发现，詹姆斯把被单盖在了自己的脸上，最后被护士一路送进了停尸房。

        当史蒂夫找到詹姆斯时，他正躲在太平间门后，被冻得瑟瑟发抖。

       那天詹姆斯实在是把史蒂夫吓坏了，他皱着眉，看起来比以前任何一个时候都要严肃。而詹姆斯则裹着一层又一层毯子，捧着热茶，瑟瑟发抖地直面着史蒂夫的愤怒。

      史蒂夫坐在詹姆斯面前，眉头紧皱，几次想开口教训他，却都又忍住了。

     “笨蛋！”史蒂夫愠怒又关切地骂他。

     “傻瓜……”詹姆斯有点虚弱地扬了扬嘴角，抬起手，手指在史蒂夫眉间轻轻地抚摸了两下，“你严肃的时候看起来都要比我老了。”

      史蒂夫的眉宇渐渐舒展了，可眼底依旧悬着一丝无可奈何的疲惫，“二十五岁生日快乐，巴基。”

      “别说年龄。”詹姆斯不禁莞尔，开玩笑般地捏了捏史蒂夫的脸。

       今年，今年绝对不能再出错了。史蒂夫提前在一家意大利餐厅订了位置，在夏园藏了惊喜，而且提前和贝科夫主任打过招呼，恳请他在詹姆斯生日那边为两人放行。

       贝科夫大骂他是没脑子的圆筒形单细胞草履虫，不配做医生，只配穿着红蓝白紧身衣在舞台上跳舞卖国债，接着，批准了史蒂夫关于他们在3月10号晚上不值班的请求。

      到了3月10号那天早上，史蒂夫醒来时突然发觉屋子冷得像冰窖，他伸手摸了摸床边的暖气，铁片上竟半点温度。

      史蒂夫走出房门，正好看到詹姆斯甩着双手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他那清晨特有的、懒洋洋的朦胧目光在今天早上似乎被冻结了，此刻詹姆斯前所未有的清醒，而且流露出了一点、只有他在被贝科夫主任咆哮时才流露出的忧郁。

      “热水也停了。”他苦恼地叹了口气，“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史蒂夫笑了笑，揶揄地说：“你刚刚那番话听起来倒像是个土生土长的俄国人。”

      “我是说真的。”詹姆斯绕到史蒂夫身边，恶意地用冰冷的双手摸了摸他的脖子，接着又立刻跳开，躲进了厨房。

       “我每次过生日总会很倒霉，想想去年和前年，还有大前年。”他从冰箱里找出荞麦和鸡蛋，开始嘟嘟囔囔起来，“还不知道今年又会出什么岔子呢。瓦利亚说了，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大概是命吧。”

      “今年不一样。”史蒂夫连忙说，“今年会一帆风顺的。”

       詹姆斯从厨房门后探出了脑袋，神色活泼，语调明朗地问他：“怎么了？我们的史蒂夫要带着他最忠诚的朋友对抗命运了吗？不如先想想今天怎么逃过值班吧。”

       “今天晚上我们谁都不会值班，因为我……”

       “哦……”詹姆斯恍然大悟地从厨房里又跑了出来，将一颗草莓塞进了史蒂夫的嘴里，“看来史蒂夫已经准备好了，打算给我一个惊喜？”

       史蒂夫吞进草莓之后，詹姆斯顺势戳了戳他的嘴唇，又极快地收回了手。像是一片雪花飞快地消融在他的唇上。

       詹姆斯回到了厨房，开始准备两个人的早餐。厨房的布置是暖色调的，而窗外则是一片波浪般的阴霾。詹姆斯站在两者中间，不算熟练的切着番茄和橙子，目光专注，又因为切坏了一块橙子，流露出一点可爱的懊丧。

       史蒂夫并不像俄罗斯人那样迷信，可是命运有时却又使他感到奇妙。比如他和詹姆斯明明是在同一个国家同一座城市的同一个街区长大，却彼此错过了二十几年的时间，又在相遇的那一刻，同时感受到对方似曾相识。

      他们的同事，那个总是带了点小迷信的姑娘瓦利亚曾经用纸牌给他们算了算，最后占卜得出他们上辈子大概是对情侣。瓦利亚得出结果后仓促地收起了纸牌，以极其内疚的目光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接着飞快地跑掉了。

      “俄国佬恐同真是恐到了骨子里。”詹姆斯摇着头，遗憾地说道。

       那天是新年，俄罗斯没人敢在新年的时候去医院。整个大楼空荡荡的，值班医生们聚在一起，桌上摆满了俄式的食物，年长得护士长望着窗外的细雪高兴地说，这预示了整整一年的好运气。

       詹姆斯在同事们的劝诱下喝了很多酒，史蒂夫也举了杯子，但是大部分伏特加被他倒进了垃圾桶，到了最后，所有人都喝倒在了桌子上。史蒂夫开始一个人收拾残局。这时，詹姆斯突然拉住了他的衣摆，说自己喝得实在有点多，想去阳台上吹吹风。

      史蒂夫陪着詹姆斯一起去了阳台，在没有月光的夜晚，新年的灯火在幽微的夜空下闪闪发亮。彼得堡宁静地漂泊着。像是一艘船，又或是一场梦。

      詹姆斯懒洋洋地靠着史蒂夫，低声问他：“史蒂夫，你相信前世吗？”

     史蒂夫摇了摇头。

     “那来生呢？”

      回答他的依旧是摇头。

    “你是个怀疑主义者。”詹姆斯笑了起来。

    “不……”史蒂夫对他说，“我只是觉得，前世和来生都不重要。”

    “那什么最重要？”詹姆斯闭上眼睛，沉沉地靠上了他的肩膀，尾音近乎于呓语。

      “这一刻最重要……”史蒂夫凝视着飘着细雪的天空，缓缓答道，“这些雪、我们身后的病房、还有这片天空都很重要……”

       还有你……你最重要……

       那一刻，史蒂夫几乎要把一切和盘托出了，可是等到他稍稍侧目，看到的却是詹姆斯趴在他的肩头入眠。

       那是一个很好，很浪漫的时刻，却被刚刚好错过了。所以，这一次绝对绝对不能再出错。他要在詹姆斯的生日当天，把一切想要说的通通说出口。

      可或许詹姆斯的直觉是对的，他在生日当天确实总是很倒霉，这一天医院的病患多极了，他们几乎连喝杯水的时间都没有。而贝科夫主任也没有放弃过任何一个机会痛斥詹姆斯是个脑子还没有眼球大的医学界败类。

      虽然，在临下班前，贝科夫主任还是予以了“愚蠢”的美国佬那么点温情，卷着舌头用英文祝他生日快乐，并恩准他按时下班了。

      詹姆斯从办公室跳了出来，兴奋地对着史蒂夫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接着他们飞快地脱下白大褂，换好衣服，准备迈出医院大门。

       这时，救护车突然送来了十几个病患，据说又是一起食物中毒，很多人已经出现了发热、腹泻、呕吐的反应。

       詹姆斯和史蒂夫站在门口面面相觑了一秒，接着立刻按原路返回，重新换上了工作服。

       即使实习生宿舍停了暖气，他们又近乎筋疲力竭，可结束工作后，史蒂夫和詹姆斯还是趁着夜色离开了医院。詹姆斯对在医院里过生日已经有了阴影，无论如何，今年他都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那个时候早就没了公交车，地铁又恰巧在十五分钟前停运。史蒂夫本想用手机叫辆出租，却被詹姆斯拦住了。

      “陪我走一会儿。”他带着笑容说道。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蠢，因为这实在算不上一段令人愉悦的旅程。三月份的彼得堡是潮湿泥泞的炼狱，每一步都是雪水和泥坑，即使是最巧言的诗人都没法违心说它美。可詹姆斯依旧觉得这一刻浪漫极了。因为在这座已经渐渐陷入沉睡的城市中，万籁俱寂，没有行人和喧嚣的车辆，只有时间滑入夜色的回响。星空在他们头顶俯视着他们，就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和史蒂夫两个。

       詹姆斯并不是一个孤僻的人，可他偶尔也希望能得到一点宁静。在拥挤的医院和嘈杂的宿舍之外，他能够好好看看史蒂夫，史蒂夫也能好好看看他，他们甚至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脏在胸腔中跳动的声音。

       “我本来在那里订了个位置。”史蒂夫望着教堂后的那家餐厅说道，“那是我们在这里吃过的第一顿正常的晚餐，你当时对调味饭赞不绝口，还说这足以使你承认意大利是世界上最富有生活情趣的地方。”

        詹姆斯不仅莞尔，轻轻捶了一拳史蒂夫的肩膀，“这没什么。”他说，“我在生日这天总是很倒霉。我都习惯了。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是有点饿了。”

       “现在餐厅大概都关门了。或许我们可以立刻回家做点什么。”

      “不不不……”詹姆斯指了指街道对面的麦当劳，露出了惯常的笑容，像是带了点善意的嘲讽，“贝科夫不是总说我们是不配享用荞麦拌奶油的快餐败类么，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吃顿怎么样？”

       他看起来跃跃欲试，好像一点也不为在生日当天只能吃垃圾食品而沮丧，反倒因此感到快乐。

       可餐厅并没打算配合他的快乐，小窗口后的服务员告诉他，除了冰淇淋和薯条，这里什么都没有了。

       “那就冰淇淋和薯条吧。”詹姆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递出手中的钞票。

       他们每个人分到了一包薯条和一只甜筒，詹姆斯取出一根薯条在冰淇淋上戳了半天，最后将沾满冰淇淋的薯条递到了史蒂夫的嘴边。

       史蒂夫不赞成地看了詹姆斯一眼。现在天气很冷，吃凉的会导致肠胃不适，而且这种吃法很奇怪。

      “试试看。”詹姆斯兴致勃勃地望着他，好像他手中是什么精心调制流传千年的神秘美食。

       史蒂夫咬走了那根薯条，细心咀嚼起来。冷牛奶的香气配上冷掉的薯条，有一种卡路里漫溢的“芳香”。

       史蒂夫不明白詹姆斯为什么喜欢吃这个，看起来甚至十分享受。于是詹姆斯解释起来，“小时候我的父母工作都很忙，经常不在家。我和妹妹饿的时候总会自己从厨房找点东西吃。那个时候我们还小，不懂得烹调，常常是拿到什么就混合在一起，黄瓜苹果芹菜汤又或是奥利奥三明治配咸鱼，后来我们尝试了这种吃法，认为它的味道比冷掉的薯条或是单吃冰淇淋都要好……”

       怪不得詹姆斯能适应俄国菜，史蒂夫在心里怅惘地叹息，说不定他还会喜欢英国菜。

      “史蒂夫……”詹姆斯把薯条插满了冰淇淋，怡然自得地把它们消灭干净，他边吃边开玩笑地问他的朋友，“难道我连个生日礼物都没有吗？”

      “当然有……”史蒂夫犹豫地望了一眼夜色，苦涩地扬了扬嘴角，“可是现在取礼物恐怕不太容易……”

       最后，在詹姆斯的坚持下，他们还是去了早已上锁的夏园，从花园略微低矮的一角翻了进去。

       史蒂夫勉强算是安稳着陆，詹姆斯直接跳进了水坑里。他的鞋子湿漉漉的，就连牛仔裤上也溅满了泥水，面对史蒂夫遗憾的目光，詹姆斯半真半假地哀嚎起来，“史蒂夫，你干嘛把礼物藏在这里……”

      “这是我们来到俄罗斯之后，第一次度过闲暇时间的地方。”史蒂夫坦诚地答道，而我把那看成是我们的第一次约会，他在心里补充道。

       “我知道你喜欢这里，事实上，我本打算用餐过后和你一起来看看，可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快。”他无可奈何地说道。

       “那你肯定是把礼物藏在了我最喜欢的地方。”他微笑着看向史蒂夫，漂亮的眉毛轻轻挑动了一下。

      “这里面积不小，夏季处处被绿荫掩盖，水中有座木质小亭子，还有开满月季的长廊，尽头那家咖啡店的蛋糕做的很好，这些我都喜欢。不过……”

       他面冲着史蒂夫，一步一步地倒退着。在他温柔的眼底深处，有一种热烈的情感曾被藏的很深，可在今晚的月光的朗照下，它们却变得一览无余。

       “我最喜欢的是那片空地，周围伫立着希腊十二主神的雕像。因为天气回暖时总有一只胖胖的橘猫在那里晒太阳，而且它不怕人，我摸它的时候它从不躲开。”

       “它更喜欢我。”史蒂夫竟带了几分得意地笑了起来，“它不躲你是因为你给它带吃的。可它一见到我，就会主动蹭我的裤脚。”

      “好吧……”詹姆斯扁了扁嘴角，停住了脚步，“看来你真的把东西放这儿了。”

       他四处走了一圈儿，最后在一棵橡树前停了下来。詹姆斯回头望了一眼史蒂夫，伸手在树洞里掏了半天，最后得意洋洋地捧出了一只桦木盒。

       史蒂夫微笑着冲詹姆斯点了点头，于是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自己的礼物，从中找到了两张音乐会门票，和一把钥匙。

       “音乐会门票我懂，我和你，我最爱的维尔瓦第。”詹姆斯提起了那把钥匙，在月光下看了看，“可是这串遗留着苏维埃古韵的钥匙是怎么回事，你找到苏维埃的宝藏了？”

       史蒂夫摇了摇头，语调显而易见地有些生涩紧张，“你前段时候和我说，你一直想换个住处，因为实习生宿舍实在是太吵，又总是会停暖气，无线网络也很慢，打开谷歌界面需要一个世纪，而且还不能养宠物，而你一直想养一只猫……所以我最近一直在找房子，希望能够找到一个适合我们两个人的住处……”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因为市区的房子都很古老，可是新房子又太贵，稍微便宜点的又太远，而你早上肯定起不来，贝科夫会咆哮到你余音绕梁。”

       詹姆斯笑了笑，目光至始至终盯着史蒂夫的眼睛看。

      “后来，我从一个病人那里找到了一套房子，因为我当时给他做过急救，救了他的命，所以他打电话给我，执意要让我来看看。那里面朝着波罗的海，景色很美，附近有电影院和冰场，我知道你总是闲不住。”

      “而且那里很安静，不会有世界各地的留学生在走廊里走来走去、打游戏、跳舞、开派对，只有我们两个，你可以养猫，养兔子，养金鱼，做苹果芹菜黄瓜汤，这不仅仅是住所，而是拥有生活。”

       “现在的问题是，那里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床。”

       他说道这里，明亮的蓝眼睛依旧无比坦然，可脸颊却可疑的泛红。

       詹姆斯眨了眨眼睛，撑不住笑了起来。这世界上有那么多简洁明了的方式来表达爱情，可史蒂夫偏偏选择了最迂回、最奇怪、最不明所以的那一种。

       他将那串钥匙握在手中，佯作不满地叹了口气， “我以为你会先说你爱我。”

       史蒂夫愣了一下，他参照了瓦利亚、娜塔沙、热尼亚、波琳娜和几乎整个护士科的建议，到最后竟然独独忘记了最重要的我爱你？

       他总是坚定执着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一丝不知所措，他以恳求的目光看向詹姆斯，仿佛是在暗示性地问他自己有没有补说的可能。

      这时，花园里突然冒出了守门人醉醺醺的声音，他提着一盏灯走了过来，嘴里不清不楚地念叨着，谁在那儿？谁在那儿？

       史蒂夫和詹姆斯慌不择路地躲在了阿波罗雕像的身后，忐忑不安地盯着守门人在四周巡视了一圈。还好他早就喝醉了，全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伏特加味儿，连步子都迈不开，过了还不到一分钟，他便提着灯按照原路返回了。

      詹姆斯松了一口气，靠着雕像滑了下来，坐在了湿漉漉的草地上，他拍了拍上边的空地，抬头看了看史蒂夫，于是他也跟着坐在了他的身边。

      他们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会儿，注视着巨大的星空在他们头顶转动。隔了很久，史蒂夫突然问詹姆斯，“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很幸运。”詹姆斯笑了起来，轻轻地握住了史蒂夫的手。他曾经无数次地说过自己真的倒霉透了，可事实上，他并不这么想，“我们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我们的天职，可是有些时候，我们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他靠近了史蒂夫，侧过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我在医院里见到过很多悲伤和无奈，我甚至还被推进过停尸房，而其中一个躺在那里的人，前几天还在病床上和我打过招呼，他其实年纪不大，甚至有可能比我们还小……”

       “可我们却很健康，即使我们住在一个不那么美妙的地方，窗户漏风，冬天会停水，上班还会被贝科夫冷嘲热讽，但我们很健康，贝科夫其实是个很好的上级，他不遗余力的培养着我们，还有瓦利亚和柳芭，他们都是很好的同事。”

       “还有，最幸运的是，我遇到了你。”他抬起眼睛和史蒂夫对视了一眼。史蒂夫伸手绕过他的肩膀，把他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不幸和悲苦从不曾光顾过我的生活，我没经历过战争，也不曾失去过什么。我做着自己喜欢的职业，身边围绕着我所爱的人。这让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幸福的有点不真实。”      

      “这当然是真实的。”史蒂夫温柔地说道，“这片天空是真实的，这里的宁静是真实的，还有我爱你……这也是真实的。”

      他低下头，带着无限的柔情，吻在了詹姆斯的发际。

      “二十六岁生日快乐，巴基。”

     詹姆斯坐了起来，不赞成地看着史蒂夫，食指抵住了他的嘴唇，惩罚般地在那里轻轻按了按。

       “我说过，别说年龄。”

       接着，他笑了起来。在微凉而清新的夜风中，吻上他的生日惊喜。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