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TJ】Johnny Storm每次采访都在满嘴跑火车（3）
自从眼睁睁地看着约翰尼喝掉整整三瓶柠檬汽水“借酒浇愁”后，塞巴斯蒂安就再没见过他。不过，从社交网络上来看，他似乎过得挺快乐的。年轻人总喜欢在自己的Instagram上挂出各种各样的照片，约翰尼自然也不例外。有一天晚上，他甚至还录了一小段视频，他说自己输掉了游戏，所以必须接受惩罚，接着，屋子里的另一个角落里突然传来了钢琴声，约翰尼酝酿了一会儿，和乐唱起了歌。
塞巴斯蒂安只是个摄影师，没办法准确地形容出约翰尼的歌声。不过约翰尼的迷妹们已经在留言栏里疯狂刷起了小太阳的emoji表情。
具象点来说，约翰尼有点像一头小棕熊，还是毛茸茸、暖呼呼，腰线模糊，曲线圆润的那种小熊王子。他每天都会在开满百里香和小雏菊的草地上撒欢，从树林一头滚到另一头，接着平躺在草地上晒太阳。有时候，他会干脆一动不动地装死，鲜亮柔软的毛发上粘着青草屑和百里香的汁液，吸引着蝴蝶大胆又莽撞地落在他的鼻尖上。
无论他做什么，塞巴斯蒂安脑海中总是浮现出这样一副画面。他是希施金风景画中萨维茨基的点睛之笔【1】，总是得意洋洋、无所畏惧，快乐得令人嫉妒。
在全美锦标赛长节目的比赛中，约翰尼是最后一个出场的选手。当导播将镜头切换至等分区的那一刻，一切早已没有任何悬念，就连最苛刻的评论家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十七岁的男孩在今天的比赛中绝对地赢了。
约翰尼抱着一只一米高的北极熊玩具，正朝着镜头快乐地打着招呼。他被胜利冲昏了脑子，此刻幸福得晕晕乎乎如至云中。在全国观众的面前，他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手上的戒指，无所顾忌地说：“托马斯，我爱你。”
全美国的女孩们为他伤透了心，记者们又要连夜赶出体育版头条，全美冰协主席目光冷峻，似乎依旧在为国内男子单人滑运动员出柜率而深感忧心，按照他们的话来说，这不利于花样滑冰运动在直男们中间推广。
可约翰尼却是快乐的，他一点也不在乎自己随手甩下的是什么样的炸弹，他只知道他赢了，有了金牌，等他连夜赶飞机回到家，那里依旧有人在等他。
塞巴斯蒂安无疑被这个年轻人的快乐感染了，他举着照相机来到约翰尼身后，冲他大喊：“冠军，让我们看看你的金牌。”
约翰尼飞快地转过头，在看到镜头的那一刻突然切换了表情。他收敛了笑容，目光明亮又清澈。在这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塞巴斯蒂安看到了某种成熟而深邃的魅力正在悄然生长……
可是当他放下照相机的那一刹那，约翰尼又变成了那个笑容灿烂到有点傻的大男孩，他跑到挡板前，把一只泰迪熊塞进了塞巴斯蒂安的怀里。
“送给你。”他说，“谢谢你那天对我的开导。”
“能为全美冠军排忧解难是我的荣幸。”塞巴斯蒂安眨了眨眼睛，语调慵懒而充满调侃，“可是，拜托，行行好给我们报社五分钟怎么样？我们的记者正到处找你呢。”
“我刚刚给妈妈打电话去了。”因为刚刚经历过剧烈运动，约翰尼此刻说话依旧有点喘，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兴奋，他甚至急不可耐地催促起来：“有什么问题赶快问，我还有好几个电话要打。”
塞巴斯蒂安飞快地扫视了一眼冰场，故意问他，“看起来大头外星人今天并没有到场。”
约翰尼笑了起来，对塞巴斯蒂安语调中的调侃不以为然，“他最近学习很忙，来不了。而且他很胆小，我甚至怀疑他能不能睁着眼睛看完我的比赛。”他擦了擦脸颊的汗水，再度露出了那枚戒指，塞巴斯蒂安装模作样地转开目光，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闪瞎了。
“最后一个问题。成功卫冕全美冠军，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想说的就是谢谢。”约翰尼挑了挑眉毛，锋芒毕露而又意气风发，“还有，四大洲见。”
据说第二天答谢表演结束后，约翰尼连谢幕都没参加就急匆匆地登上了飞往华盛顿的飞机，留下教练一个人面对媒体的追逐与好奇，提起心爱的弟子，这位铁腕教练笑得像是一位慈祥的祖母，“……约翰尼的训练一切正常，除此之外，他的私生活是他自己的事情，一切无可奉告……哦，你问那个托马斯是谁？什么样？我可不能告诉你，我只能说，约翰尼选择的当然是最好的。”
“最好的……”塞巴斯蒂安的同事反复念叨着这个单词，开玩笑地对他说，“塞比，我简直都想守在冰场旁边见一见这个托马斯了。”
“那你还得请个假。”塞巴斯蒂安半真半假地应道，“花样滑冰运动员可没办法帮我们赚钱，老板肯定会说：'傻瓜，你还不如去翻翻橄榄球明星家的垃圾桶。'”
几天后，塞巴斯蒂安的同事把一份报纸塞进他的怀里，不正经地开起了玩笑：“看起来你的预测并不怎么靠谱儿，约翰尼现在能帮我们挣大钱了。”
塞巴斯蒂安不明所以地翻开报纸，惊讶地发现约翰尼竟然上了娱乐版头条。
一天下午，约翰尼刚刚结束训练便马不停蹄地冲出了俱乐部，因为今天托马斯会来接他，他们在一家格鲁吉亚餐厅订了位置，托马斯亲口承诺他会给全美冠军一个奖励，而这顿晚餐将会是一切美好和甜蜜的开始。
他一下楼，立刻就看到了托马斯，他穿了一件漂亮的深蓝西装，搭配浅蓝衬衫，把自己打扮得赏心悦目。他等得很耐心，手中摊着一本大部头的小说，正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约翰尼立刻朝他跑了过去，照例牵住了他的手，嘴甜地夸自己的男朋友漂亮好看，接着卖弄着自己的蓝眼睛，撒娇说今天练跳跃的时候自己的膝盖有点疼。
他们就这样手牵着手走出了冰场，约翰尼发现托马斯似乎有点紧张，他担忧地问他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这个时候他们发现了隐藏在暗处的狗仔，托马斯几乎是在一瞬间甩开了约翰尼的手。
接着，那个记者走了出来，他举着照相机，冲着托马斯大喊：“托马斯·哈蒙德！让我看看你的脸！”
关于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网上流传着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说法。有人说约翰尼狠狠揍了那个骚扰自己男友的记者，把他扔进了俱乐部门前的喷泉，有人说约翰尼从俱乐部叫来了双人滑和冰球队队友，一群运动员围在一起把记者吓得瑟瑟发抖，更有人说约翰尼从俱乐部里随便拿出了一只冰球杆，威胁记者要把他揍到一辈子都举不起照相机。
巧合的是，塞巴斯蒂安与那个小报记者有过点头之交，他告诉塞巴斯蒂安，“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摔坏了我的照相机。”
塞巴斯蒂安低下头，掩饰住唇边的笑意，极力作出几分同情，“那可太不幸了……可是你知道的，他的脾气一直不太好。”
“我当然知道他的脾气不好。”记者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我也无意去做一个讨人厌的角色，可是有人出大价钱请我拍托马斯·哈蒙德，我也只能为五斗米折腰，明年就是大选了，托马斯·哈蒙德的父亲可是热门参选者。”
塞巴斯蒂安叹了口气，心里隐隐为约翰尼感到担忧。运动员都很单纯，而约翰尼更是脑子里少根弦，那根教导他冷静、思考、沉着的弦。
他一点儿也不想约翰尼和政治扯上边儿，那会毁了这个男孩的快乐。
几天后，塞巴斯蒂安在冰场旁的咖啡厅再一次见到了约翰尼，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将有可能被卷入某场危机之中，看起来依旧是那么轻松愉快。
约翰尼一落座，塞巴斯蒂安就把一叠资料交给了他。
“他父母都是民主党议员，父亲巴德·哈蒙德是下届大选的热门候选人。托马斯十六岁出柜，之后休学了一年，业内都知道他曾经以布莱恩·怀特这个假名在医院呆过一段时间，有些人怀疑他是为情自杀。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
“谢谢……”约翰尼若有所思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冰块，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
“怎么了？”塞巴斯蒂安有点担忧地问，“发生了什么？”
“哦……没什么。”约翰尼摇了摇头，犹豫地问：“我只是在想，我这样偷偷调查他，是不是不太好……”
“我想这要取决于你的初衷。”塞巴斯蒂安答道，“我不认为这世界上的事情都是非黑即白，有的时候，为了更好的保护身边的人，只能动用一些不那么光彩的手段。你不想伤害托马斯，不是吗？”
“我怎么会伤害他？”约翰尼突然扬高了语调，几乎引起了整个咖啡馆的注意。他意识到自己太过冒失，便压低了声音，“我只是很苦恼……”他沮丧地讲道，“托马斯什么都不肯说，他对我来说像是一个谜，虽然近在咫尺，但是总是看不清楚。最开始，我很喜欢这种感觉，因为人们往往会对自己不理解的事物倾心，可是自从上次那件事发生之后，我发现自己其实不太了解他。如果不了解他，我还怎么照顾他，保护他？”
“他不愿意告诉你肯定有自己的考虑。”塞巴斯蒂安劝道，“我曾经说过你要主动出击，但是也别追他追得太紧，偶尔也要懂得沉默的陪伴往往比刨根问底更重要……”
“塞巴斯蒂安……”约翰尼笑了起来，“你真像是我的爱情顾问。”
“那你最好别听我的。”塞巴斯蒂安开玩笑地说，“我的爱情还不知道在哪儿藏着呢。”接着，他翻开采访稿，暗示性地眨了下眼睛，“我们可以开始采访了吗？事先声明，今天我拿到的问题可有点八卦。”
约翰尼装作苦恼地趴在桌子上，接着仰起头，耍赖地看着塞巴斯蒂安，“我可以拒绝回答我不喜欢的问题吗？”
“理论上可以。”塞巴斯蒂安用文件轻轻敲了敲约翰尼的胳膊，“可是实际上不可以。”他情不自禁地扬了扬嘴角，语调也变得更为柔和，“赢了全美冠军后，你是怎么庆祝的？”
“当然是和托马斯一起庆祝。”约翰尼飞快地答道，“他给我买了新的电脑游戏，做了胡萝卜蛋糕和炸虾，还买了我最喜欢的橙子，很甜的那种。”
“马上就是四大洲锦标赛了，我记得你需要控制体重，胡萝卜蛋糕和炸虾好像不太适合你。”
“当然……”约翰尼委屈地答道，“我就吃了一小口蛋糕和两块炸虾，还自觉地饿了一天，其他的都让托马斯吃了。”
塞巴斯蒂安莞尔一笑，同时向约翰尼报以真挚的同情，接着又问：“你是花滑运动员，而他是个学生，我想你们的作息时间和生活方式都不太一样，住在一起时是不是经常需要彼此迁就？”
“他总是睡的很晚，起的很晚。”约翰尼答道，“但我可不行，赛季我需要充足的睡眠，少睡一个小时都不行，偶尔我会向他提出抗议，要求他早点睡觉，不过他也就答应了我一两次。等到我休假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想睡多晚睡多晚了。”
约翰尼看起来一派正经，蓝眼睛里带着点淡淡的笑意，似乎在回忆什么有趣的片段。而塞巴斯蒂安已经顺着他的回答一路想歪了。
他轻轻咳嗽一声，脸颊可疑地有点红。
“你们两个之间是谁说的算？”他又问道。
“你在给我设圈套呢，塞比！”约翰尼了然一笑，手指飞快地敲了敲桌子，“不过我不上当。生活中的事情都是我说的算，因为他有选择障碍，两个一模一样的土豆都要挑上半天。”
“那么，作为一位年轻、帅气又优秀的花滑运动员……”塞巴斯蒂安讲道这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受到粉丝的表白和礼物对你来说大概很寻常，不过有些冰迷表达情感的方式大概会有些夸张，你的伴侣能够适应这些吗？他会不会……吃醋？”
“他会……”约翰尼偷偷说道，“但是你不能这么写。还记得上次比赛结束后我送给你一只小熊吗？不知道是谁拍下照片传到了网上，他看到了，很不高兴。”
“那你怎么补偿他的？”塞巴斯蒂安颇有兴致地问道。
“我买了很多小熊，满满铺了一床。”
“那他什么反应？”
“他说有点硌人。”约翰尼没心没肺地答道。
塞巴斯蒂安的脸又有点发烫了，他飞快地低下头，装作翻看材料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他不想让约翰尼看出来，他又一次顺着他的话想歪了。
采访结束后，约翰尼回到了俱乐部继续训练，而塞巴斯蒂安留在了咖啡馆，和服务生又要了一盘意面。
他一边翻看着资料，一边重复听着约翰尼的录音，像是听着什么喜剧原声一样边听边笑。约翰尼无疑让他感到亲切而快乐，因为他不加掩饰的热情和真诚唤醒了塞巴斯蒂安一段很美好的回忆。
这时，一个身着蓝西装的男人走进了咖啡厅，扫视了一眼四周，接着径直朝塞巴斯蒂安走来，他拉开椅子，轻车熟路地坐在了他的对面，向服务生要了一杯咖啡。
他的声音令塞巴斯蒂安显而易见地愣了一下，摄影师飞快地抬起头，美丽而倦慵的眼睛在一瞬间微微失神。
“克里斯……”这个名字从他舌尖缓慢地滚了出来，令他感到亲切却又有些陌生，“你怎么会在这儿？”
如果说约翰尼在塞巴斯蒂安的镜头下是很帅，那么克里斯在他的镜头下则是非常帅。这种帅凝聚了塞巴斯蒂安本人对克里斯的理解、感情、和用心，当大部分摄影师第一次见到克里斯的节目时，塞巴斯蒂安早就提前看过十遍八遍，每一个动作早已烂熟于心，所以他总能拍出好照片。
可惜初恋总是太过青涩，随着两个人的事业蒸蒸日上，这段感情却无疾而终。克里斯·埃文斯在塞巴斯蒂安镜头里的最后一张照片是在奥运会上，他背对着镜头，正一步步地走向出口。
那是克里斯的最后一场比赛，之后他便宣布退役，专注于商演，同塞巴斯蒂安也再没了交集。
“我的新冰演需要租借场地，所以来这儿和老板谈谈。”他瞥了一眼塞巴斯蒂安的手中的稿子，接着问，“你呢，来拍些照片？”
“不……”塞巴斯蒂安慌忙整理起铺散在整张桌子上的稿件，“我是来做个专访。”
“可你是摄影师。”
“当然，不过我和采访对象的关系不错，所以偶尔也会被派过来做些记者的活儿。说来你们还是师兄弟，约翰尼·斯托姆，记得吗？他在十年前的比赛里作为冰童给你献过花。”
克里斯听到塞巴斯蒂安的蹩脚描述后扬了扬嘴角，“他是两次全美锦标赛的冠军，去年还拿到了世锦赛的冠军。”
“对……”塞巴斯蒂安无意识地舔了舔下唇，自嘲地笑了起来，“他和你一样，都是小天才。”
“你和他很熟吗？”克里斯问道。
“我们是朋友。”塞巴斯蒂安没有意识到他对约翰尼的夸奖正微妙地引起了前全美冠军的不悦，反而过分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是一个很可爱的年轻人，真诚、热情、充满自信，富有才华，人们都说他很有可能是下一届奥运会的冠军……”
“你这么想？”克里斯不置可否地问道。
“我认为这极有可能。”塞巴斯蒂安这才意识到了克里斯微妙的目光，很难得的，他的情商再一次觉醒了，“难道你不这么看？”
“我很难预测一年之后的事情，不过一个奥运冠军所需要的无非是实力和运气。后者只能听天由命。不过前者倒可以凭借努力不断完善。”克里斯一本正经地答道，“我看了前几天的比赛，他确实优秀，可是表演上还欠缺一点深度。他滑的是《爱之忧伤》，可是轻浮得好像第二天要赶去教堂结婚。”
“这太苛刻了，克里斯。”塞巴斯蒂安忍不住说道，“他还年轻……”
“可奥运赛场上总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塞巴斯蒂安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因为他明白，克里斯正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他有两块奥运银牌，一块铜牌，可始终站不到那个最高的位置上。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固执地不看好年轻的约翰尼。
“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塞巴斯蒂安突然提议道，“如果约翰尼在明年奥运会拿了金牌，你就要包我一年的伏特加。”
“那如果他没有呢？”克里斯颇感兴趣地问。
“我包你一年的迪士尼花销，包括电影、周边、音乐剧和游乐园门票。”
克里斯无声地笑了起来，不知是因为这个奇怪的赌约，还是因为他们竟然都没有改变。
“那么，一言为定？”他伸出手，手掌朝上，冲着塞巴斯蒂安。
“一言为定！”
塞巴斯蒂安狠狠地拍了一下克里斯的手掌，发出响亮的一声，服务员惊恐地转过头，生怕那会是一个愤怒的耳光。然而他只看到了两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手贴着手，不知在为什么而傻笑。他觉得他今天起床的姿势可能不太对，因为这个世界突然变得太Gay了。
而塞巴斯蒂安却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他甚至不明白克里斯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他自己确实有点高兴，因为他已经在心里畅想起了一年免费畅饮的伏特加。
TBC
【1】据说希施金名作《松林的早晨》中的几只小熊是他请萨维茨基帮他画的。
那幅画是我的最爱，长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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