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冬】战神的黎明（10）【完】
“你怎么出来了？”
Johnny转过头，发现是女武神Natasha正在同他说话。她依旧同往常一样穿着铠甲，金色的盾牌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
“我记得天后提起过，他们想让你为复仇神再造一条手臂。”
Johnny露出了一副苦恼的神情，自从Steve将复仇神、也就是他的Bucky带回圣山后，诸神之间就乱了套。那个来自地狱的神明苍白虚弱，连最具智慧的医神都找不出症结所在。有所天神都在议论这件事，也在尽可能地试图帮助战神，可最终却都束手无策。
他还从没见过自己的哥哥如此可怕，浑身上下沾满了血迹，金色的头发上也黏着深褐色的血，他像一张紧绷的弓一样守在复仇神身边，除了他们的母亲，谁也不敢接近他。
“他现在身体太弱，还没办法承受太沉重的负荷。我在那里又帮不上忙，只能添乱。”
女武神笑了笑，揶揄地望了一眼年轻的火神，“原来你也有意识到自己在添乱的时候？”
“本来嘛，你都不知道Steve刚刚那个样子，真是沉郁的可怕，现在母亲正在里面陪着他。”
“复仇神还是老样子吗？”女武神问。
“嗯……”Johnny神经质地撕扯着一朵白色的雏菊，漫不经心地答道，“睡着的时候总是比醒着多，而且是越睡越多，脸色苍白得像是冬天的月色。伤口也总是反反复复，好像每天都有人趁着我们不注意重新给了他一刀。Steve都要急疯了，没日没夜地守着他，想了很多办法，可就是不见效。Nat，他不是比我们还要古老的神明吗？怎么会伤的那么重呢？”
“我觉得这不像是伤口，倒像是受了什么诅咒。”女武神回答道，“违反誓言的天神会被罚陷入沉睡。天后为了报复你父亲的情人曾经派出牛虻永不停歇地叮咬她的皮肤【1】，还有美杜莎和普罗米修斯，他们都是天神，可都被惩罚要永生永世受折磨。”
“那你说，他会好吗？”Johnny低声问，好像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似的。
“我不知道。”就连最具智慧的女武神都没法带来答案。
两位天神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他们深知Steve曾经在漫长的岁月里忍受过很多痛苦和孤独，Bucky是他的症结和良药，是他始终放不下的一点执着。现在，就差一点，他们就可以获得圆满。可是正是这一点点缺口，他们却怎么也填不上。
正如同Johnny那样，天后也从未见过自己的儿子如此失态。他是主掌战争与荣耀的尊贵神明，只有他才有权决定将胜利的冠冕戴在哪一位英雄的头上。人们尊崇他，是因为他染血的盾牌和锋利的宝剑，他从来都是不可战胜的。可现在，几乎很难想象他是一位高贵而强有力的天神，甚至看不出他会是一位善战的战士。
他坐在那里，好像整个圣山坍塌在了他的肩膀上。
天后一直都认为Johnny那漫不经心、轻佻放荡的性格是来自于他们的父亲，而Steve的执着坚定毫无疑问更像她自己。因此，虽然她不愿意承认，可她的心到底还是偏向大儿子多一些。
她不曾享有过忠诚的爱情，即使有，那也是在极为遥远的过去。在所有时光女神的子女都在他们父亲的雷霆下惴惴不安、胆战心惊的时候，包裹着苦涩与甜蜜的花蕾就在危难中悄然诞生了。
她看着Steve，心中回想起的却是千年前的那个下着雨的清晨，一只湿透了的杜鹃鸟【2】来到她面前寻求她的庇护。她同情地将那只小生灵放在自己胸口取暖，丝毫没有意识到她收留的是她日后的丈夫。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时光，久到就连她的记忆也渐渐跟着变得模糊。她的丈夫早就不再是那只需要她爱怜温柔的杜鹃鸟了，他可以变成公牛、变成天鹅、变成一阵炫目奇丽的黄金雨，去抢占任何一个令他感到愉悦的美人。
她折磨那些凡人，却又忍不住羡慕他们。她们的痛苦总会抵达一个终点。可她却只能永远端居于圣山之上，做一个被丈夫反复背叛，却司掌着家庭和睦的天后。
天后走向了他的儿子，他的生命曾经在她的子宫中蓬勃生长。于是他们便有了世间最紧密的联系。就连此时此刻，他的痛苦似乎也在她的血液里缓缓流淌。
“他会好起来的。”天后悲悯地安慰他，“他拥有来自大地女神血统里的力量，拥有你的爱和诸神的帮助。这一切都会帮助他挺过来。”
Steve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几乎没办法把注意力分散到第二个地方。他抬起头轻轻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低声说：“谢谢您，妈妈。”
天后不动声色地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Steve与Bucky两个。Bucky好像是睡着了，苍白的面孔平静而美丽。他不再是复仇神，也并不完全是七百年前的Bucky，他是他们两者合二为一。
战神温存地抚弄着恋人的发丝，如同拨开垂入碧波的柳枝。沉痛的阴云使他疲惫，现在，沉默的、淡蓝色忧伤笼罩着他。他的眼前依旧无数次地回放着那个可怕的画面，Bucky拔出了他的佩剑，在他面前生生砍掉里自己的手臂。他依旧没办法保护Bucky，他的特权，只不过是让自责缠绕自己更久一点。
他低下头，吻了吻Bucky的眼睛。他卷曲的睫毛像是一架优美的七弦琴，贴着他的嘴唇轻轻抖动起来。Steve立刻直起身子，紧张地看着Bucky。
他醒了，浅绿色的笑意映在Steve湛蓝的眼睛里，Bucky的脸上带着精疲力竭后的轻松。即使他的伤口依旧会流出灵液，脸色白的近乎透明，谁都能看出他肯定很痛苦，可他从不愿意在Steve面前表现出它们来。
“你怎么了呀？”Bucky伸出手，指尖轻轻地按了按Steve有点微微发干的嘴唇，“我是睡了多久，你怎么看起来有点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呢？”Steve的眉间划下一道浅浅的沟壑，嘴角却依旧保持着笑容。他突然感到累极了，比和泰坦巨人大战三天三夜还要疲惫。而Bucky虚弱的像是芦苇一样的手，就是他所能倚靠的全部。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Bucky抚摸着Steve眉心的沟壑、金棕色的鬓角、还有弯下忧伤弧度的颈，“好像全都不一样了。”Bucky在Steve的帮助下勉强地坐了起来，他冰冷的手掌贴着Steve温热的脖子，一个轻浅的吻落在了他的嘴角。
就像好像一个变红了的熟透的果子，从枝头滚进了Steve的怀中。
“你吓坏我了。”Steve说，他贪婪地望着Bucky，甚至描摹着他的发丝随着微风轻轻抖动的细节。
“一报还一报。”Bucky笑了起来，“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时的情景吗？你那时也吓坏我了。”
“怎么会。”Steve反问道，“当时在场那么多宁芙，只有你一个人没有走。”
“我总得弄清楚你想要干什么呀。”Bucky倾过身子，鼻尖和Steve的鼻尖贴在了一起，“你像是个莽撞的小狮子一样打扰了我们的聚会。如果你是怀着恶意来的，我会赏你一顿拳头。”
Steve的喉咙里流泻出一丝像是哭又像是笑的声音，他拉住Bucky的手，在手中小心翼翼地握住，“你还好吗？”他问。
Bucky点了点头，“是的，我很好。就是没什么力气。我这次睡了多久？”
“三天三夜。”Steve轻声说，“需要我帮你拿点什么来吗？”
“奈克塔耳【3】。”Bucky抚摸着Steve的耳朵，像是在安抚着一只不安的野兽，“我需要喝点东西来恢复力气。”
几天后，Bucky和Steve观看了Rebecca的婚礼。就如同她热切期盼的那样，她嫁给了塞拉斯的国王，她年轻而不凡的人类伴侣。大地女神的子女们带来丰饶之角【4】赠与新婚的夫妻。身为女神，Rebecca本不需要依照凡人的风俗与丈夫结合，可她却坚持这样做。少年国王将穿着白色婚服的女神带到了他家族的圣火前，向家神、天后和女武神献祭，接着，他们分食同一张饼，寓意他们正式结合为夫妻。
Bucky身体依旧很糟糕，他不想让Rebecca担心，便托Johnny将礼物带给了妹妹。他和Steve站在远处的山上悄悄地望着人间的婚礼。那时的塞拉斯已经初具规模，坚固的城墙拱卫着战神的庙宇，而作为伴侣，Bucky的雕像同Steve的站在一起。这是凡人的庙宇中第一次出现复仇神的圣像，他被刻画成威严端庄的神明，以黑色的山羊献祭。
有些事情是显而易见的，几乎不需要任何预言便可看到结果。比如国王和仙女会成为一对恩爱的夫妻。而在这片土地上也会建立起伟大的城邦。在他们的神庙里，两位神会永远比肩而立，护佑着这片土地。
“Rebecca看起来非常快乐。”战神露出了由衷的微笑，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为什么事情感到愉悦。婚礼的狂欢永远像是没有尽头一样，四处都是鲜花和丰饶的果子，以及少女们舞蹈时飞起的裙裾。
“我们走吧。”Bucky说，他感到身体里的力量一点一点的流逝。枝叶繁茂的无花果树和塞拉斯人多彩的长袍在他眼前交织成一片模糊的幻影。他依靠着Steve，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端一样虚乏无力。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或许有一天，他会像是恩底弥翁一样永远沉睡，又或是像提托诺斯【5】一样化为飞蛾。他当然是神，他不会死亡亦不会衰老，可这不代表他的生命不会被抽走。或许，他真的不能继续陪伴在Steve的身边了。
可Steve怎么办？Johnny曾经开玩笑说起Steve那天冲入冥府时的样子，好像是理智的那根弦崩塌了，恨不得把在冥府所看到的一切都杀死。而他也确实近乎于这样做了。他们是踩着流淌的黑色的血回到了人间。可Bucky不能放任Steve第二次冒险。
日落黄昏，天空的尽头露出了熟透了般的颜色。时间已值深秋，人间万物永不停歇地变换着。万物凋零的日子正马不停蹄地赶来，驱走曾经固守大地的春意。而没有任何一种力量可以独掌大地，这种轮回是Bucky的母亲大地女神定下的法则。
他突然感受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恐惧。他以前只会因预测到不祥的结果而为他人带来恐惧。而此时此刻却因不能预测自己的命运和深感不安。
当他们回到圣山时，迎上来的是女武神Natasha。她冷酷的脸上带着不祥的阴云，从她的眼睛里，Bucky看到了一丝藏不住的焦虑。
“天父正在找你们。”她低声对Steve说，“天后也在。冥王来了，他要带Bucky回去。”
Steve的目光在一瞬间沉了下来，四周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西风穿过橡树林间的声响。
“我让Natasha先送你回去吧。”他说。
“不……”Bucky虚弱地说，目光变得充满恐惧却又隐含着奇异的坚定，“你听到Natasha说了，你父母是找我们两个。”他牵起Steve的左手，用他所能用的全部力气握紧，“他是来找我的。我总要去见见他。”
Steve沉默着，汹涌的情感蕴藏在他紧绷的身体里。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带着Bucky一起走向了他父亲的神殿。
隔着很远，他们就能听到冥王阴郁的声音在空旷的神殿中回荡：“……我无意打破我们之间曾经划下的界限，来到你所统治的天上挑战你骇人的闪电。我只是来向你索要我的部下，他是死神和执掌复仇的神明，人间所有凡人的灵魂都要靠他引向冥界，塞壬也要由他发号施令才能张开漆黑的翅膀飞向迷失的亡魂。现在，他被你的儿子从冥界带走，把自己真正的责任抛诸脑后，致使人间数日来没有一个有死的凡人承受他必死的命运。我的弟弟，公正不阿的天父，请用你诸神认定的权威来裁决这件公案，给我一个令我满意的答复……”
Bucky感受到了Steve的胸中积聚着愤怒的阴云，他突然冲进了神殿，当着天后与天父的面和冥王像是两团风暴一样激烈地交战在一起。复仇的火焰使他爆发出比平时更为惊骇的力量。他压制住了冥王，举起盾牌，狠狠地砸向了他的手臂。冥界的主人发出了野兽一样的痛呼，就连圣山脚下虔诚的凡人都能听到他痛苦的哀鸣。
“Steve，够了！”天父厉声喝道，他降下一道闪电，把他们像是葫芦一样劈开。
“Steve……”天后担忧地看向自己的儿子，同样严厉地责问他，“你怎么能这样肆意妄为，挑战你父亲的权威？”
Bucky走到了Steve的身边，轻轻地拉住了他的手臂，目光深深地望着他，却什么都没说。
“你发现了，对不对？”冥王捂住伤口，像个缓缓升起的黑影一样站了起来，语带恶毒地说道，“你发现了他的身体愈来愈弱，而即使耗尽全部天神的智慧和力量也无法治愈他在冥界留下的伤口，是吗？”
“你对他做了什么？”Steve愤怒地盯着他的宿敌。
“不是我对他做了什么，而是他自己选择了什么。”冥王笑了起来，最终揭晓了残酷的谜底，“三颗石榴籽，换取七百年前的记忆，付出每年留在冥府三个月的代价，这很公平。”
“那些石榴……”Bucky喃喃自语，目光渐渐浮现出了惶然的神色。天后愣了一下，接着沉默地看向自己的丈夫。
“那还是Steve的父亲，你面前的天父带给我们的‘礼物’。以作为我们不得不永远留在冥府的保证。”冥王怨恨而嘲讽地看了一眼天父，“可惜我们只剩下了三颗，只能换取你三个月的时间。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留下来。直到你的灵液流干，像一朵干枯蜷缩的花，永远沉睡在这里。”
神殿里交织着一股压抑的气息。恋人们的痛苦是最受复仇者青睐的佳酿，可它永远也无法填补嫉妒的沟壑。冥王清楚，即使有那三个月的分别，那个浅绿色眼睛的林仙也不会属于他。即使他爱他或许比他的侄子更久。当那位美丽的林仙在第二代天神执掌大地的时代、偷偷带着冥王和他的兄弟姐妹们【6】藏进大地女神的洞穴，他的心里就刻画下了他的全部。也正因如此，当Zola偷偷告诉他，他所属意的伴侣竟然是战神的情人时，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与愤怒。
这种愤怒足以使他抛下身为天神的尊严，永生永世地伤害他所爱的对象。以对自己毫无用处的三个月光阴，换来战神哪怕一刻的痛苦。
Bucky沉思了片刻，目光突然变得明亮而平静。他放开Steve的手臂，向前走了一步，对坐在高处的天父说，“我愿意和他回去。”
Steve愣了一下，接着紧紧握住Bucky的手臂。他的脸颊泛红，眼睛里滴落着鲜血一样的痛楚。可他无话可说，他的挽留会让Bucky的身体毫无希望的衰弱下去，像提托诺斯一样流尽全部的生命。
“Steve……”Bucky坚定而温柔地看着他，和缓地说道，“或许他说的不无道理，我确实需要履行我自己的职责。我是死神，引渡凡人的灵魂是我无可推脱的责任。用三个月的时光换取我们剩下的那九个月，还有我们的永恒，我认为这是值得的。”
他们曾经互相许诺过，要一起走到时间的尽头。这是一段漫长而并不快乐的旅程。他不能让 Steve再度独自承受。
“那么，你愿意发誓吗？”天后严厉地问他的哥哥，“对着斯提克斯河发誓，三个月之后，你会让他自由。而你占据他的时光，也只是为了能让他完成自己的使命。”
天父沉默着，却同样极具威严地凝视着冥王。在他的闪电和权势下，冥王就像是一个卑微的仆从，一道见不得光的暗影。他知道，自己的弟弟随时都能把他撕成碎片。
“你愿意发誓吗？”天父掷地有声地问。
冥王压抑着怒火，不甘地点了点头，“我发誓，对着神圣的斯提克斯和发誓。”
天父从高处走了下来，用权杖朝着从圣山上所能俯瞰到的土地轻轻一指。洁白的细雪从阴沉的天空徐徐落下，渐渐覆盖了整个大地。
“那么，就以今天定下永恒的约定。每年冬天降临第一场雪时，复仇神必须回到冥府履行自己的职责。可三个月后，当大地上的第一朵樱草花绽放春意，他就可以得到自由。”
天父威严的声音随着冬日的初雪在他们身后降临。Steve不舍地望着他的恋人，漫天的白雪落在他的肩头，成了他身后的背景。他想起七百年后的那个黄昏，他们充满期望的分别。又在分别之前就早早幻想起了甜蜜的重逢。
Bucky伸出右手，指尖从Steve的太阳穴轻柔地滑过耳际。这次颠倒了个，换做是他离开，而Steve则不得不等待。可他如果这短暂的离别能换取注定的重逢，那么这对他们来说倒不算坏。
“等我回来。”他说。
“我会的。”Steve笃定地应道。
不仅仅是今时今日，在那片独属于他们的永恒里、在那片春去秋来永不停歇的轮回中，他会永远等待着Bucky的归来。冬天总会过去，即使它固执地盘踞着在大地的深处，而春天总会到来，即使那些希望暂时地被冰雪掩盖。
一百年后
一匹发了狂的烈马正拉着一辆无人驾驶的马车在草地上疾驰，从马车里传来了恐惧的尖叫和绝望的哭喊。可是荒野寂静，似乎没有人能够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就在一切几乎已经驶入深渊的时候，桀骜难驯的烈马突然温顺地停下了飞驰的脚步，缓慢地停靠在一颗高大的橡树下。几位美丽的宁芙将马车上怀着身孕的妇女抬到柔软的草地上，在她耳边温声安抚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妇女的痛楚消失了，响亮的婴儿的啼哭声向着空旷的四野散播开来。
仙女们笑了起来，他们将孩子用白色的细亚麻布包好，朝着身后的两位天神说：“是一对双胞胎。”
刚刚诞下双胞胎的女人睁开眼睛，看到一位金色头发的天神朝着她走了过来。他以一种极其小心的姿态接过了她的大儿子，目光中流淌着动人的温柔。
“Bucky，你要抱抱他们吗？”他问。
另一位天神犹豫着接过了宁芙手中的婴儿，女人的小儿子。他显然不太会抱孩子，浅绿色的眼睛里布满了局促不安。可新生的婴儿并不怕生，反而在他的怀抱中安安稳稳地睡熟了。
“谢谢你们救了我，尊贵的战神与仁慈之神。”她当然认出了他们。他们是她故乡的守护神。就连她的孩子们身上，都流淌着与其中一位天神相近的血脉，“如果您们愿意，请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Bucky，你想给孩子们起个名字吗？”战神问。
复仇神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他怀中的婴儿，最后低声说：“哥哥就叫Jack，弟弟就叫Thomas吧。”
他们派遣宁芙将婴儿与妇人送回了家乡。自己则携手在绿草如茵的林地中漫步。刚走了一会儿，战神突然问他的伴侣，“Bucky，你刚刚看两个婴儿的目光似乎格外怜悯，你是看到了什么吗？”
复仇神想了想，却并没有正面回答战神的问题，他只是说：“或许我真的看到了什么。可是每一个凡人降临在这个世界上，总会有各种各样的苦难在等待着他们。再平庸懦弱的人也不敢说自己就一定不会遭逢不幸。即使是天神也难以逃脱命运留给他的劫难。可是那并不是全部。那些我所没有看到的幸福和勇气才是值得他们去追寻的东西。”
战神笑了起来，他不再多问，只是温柔地应道，“你说得对，Bucky。”
温热的阳光落在他们身后，照耀出一片盛开着樱草花的草地。和煦的西风吹过树梢，空气里透着初春的甜蜜。在不远处的森林里，刚刚破冰的河水正欢快地流淌着。如同往常一样，春日的秘密正在复苏，如同一首婉转动人的琴曲，悠扬地掠过乡村与城邦。每当人们推开紧闭了一个冬天的门窗，听到了这种美妙的律动，他们都会感到格外的高兴：“谢天谢地，冬天总算是过去了。装满货物的船只马上又能驶出港口。荒芜了三个月的田地今天就能开始播种。想必圣山上战神的伴侣在今天又从冥府回到了他的身边。和他共享春日人间的欢愉。”
END
【1】指宙斯的情人伊娥
【2】这个故事发生在赫拉与宙斯之间，赫拉最开始拒绝了宙斯的求爱。宙斯化作杜鹃鸟在她胸口躲雨，接着占有了她。
【3】一种被进献给众神的酒
【4】，宙斯为逃避父亲克洛诺斯而躲藏在伊达山的山洞里，并由哺育之神阿玛耳忒亚用自己的乳汁将他喂养大。仍在哺乳期的宙斯拥有非同寻常的力量，所以在一次与阿玛耳忒亚的玩耍中不慎折断了她的一只角。这只折断的羊角日后得到神化并成为了无尽滋养的代表。常常与幸运女神福尔库娜，大地女神盖亚联系在一起。
【5】黎明女神的情人。因黎明女神只向宙斯要求提托诺斯永生不死而忘记使他永葆青春。提托诺斯最后日益衰弱。女神为了减少他的痛苦，便把他变成了一只蛾子。
【6】克洛诺斯惧怕被孩子们推翻，把他们一个一个地吃了下去。后来又在宙斯的巧计下吐了出来。接着他们一起推翻了克洛诺斯的统治。在此处，林仙James是古老的神明，曾经帮助过天父的兄弟姐妹们。
后记：终于将三个故事串联在了一起，在写下最后一段的时候，我仿佛又回到了刚写《牧神的午后》时那段充满鸡血的岁月。我不知道你们是否喜欢这三个故事。是不是和我一样热爱着神与人之间的纠葛。可是对我来说，《牧神的午后》这个系列意义非凡。他们的之间的情感或许不算圆满，但都以传说的方式获得了永恒。最后还是谢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的鼓励……尤其是那些从《牧神》就开始看的GN们……我真的特别特别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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