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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TJ】暴风过境

      一个蕴含着对温暖向往的段子,纪念我家停了暖气和热水,again

      (正文)

       TJ和男朋友吵架了。

       或许连吵架都无法准确形容那场鏖战。他们闹掰了,他们分手了。

       TJ本来就不是一个成熟沉稳的人,他找的男朋友也基本和这两个单词绝缘。两个加起来还不到四十岁的年轻人吵起架来总是不留余地的。似乎是在比谁更潇洒、更冷酷、更不在乎对方,他的男友率先说出了:“我要离开你,再也不回来了。”而TJ也不甘示弱地反击:“棒极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他的男朋友,他生命中最汹涌而猛烈的风暴,就和他来时那样迅速地撤离了他的生活。Thomas感觉自己被吹得四分五裂、鲜血飞溅,灵魂就像是浪花拍打在巨石上溅起的泡沫。巧合的是,他的男朋友正好就姓Storm。看来命运早为这场浩劫做出了预示。只不过TJ那个时候太傻,没有意识到罢了。

       说起他们的相识,其实也是极富浪漫色彩的。TJ在暑假期间一直在一家博物馆打工。那里是一位法国音乐家的故居,面积不大,也不算是什么热闹的景点。而在那些稀少的游客中间,来自法国的游客又占了大头。TJ的法文说得很棒,钢琴也弹的不错。于是他的工作便也结合他的两项所长——用法语为法国游客解说,并在游览结束后为游客们弹奏一小段音乐家最著名的钢琴曲助兴。

       “风暴”就是在那里认识TJ的。他刚来博物馆的时候还是满脸的不情愿,直到TJ出现在游客们中间,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像是舞台上的聚光灯一样紧紧地黏在了TJ的身上。后来游览结束,他带着深知自己魅力的英俊男孩儿独有的光彩朝着TJ走了过来,甜蜜又轻佻地对他说:“Hey, Beautiful,你叫什么名字?”

       后来,Storm又来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不是在周三就是在周五,双休日几乎是从不缺席。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再给他贴上音乐爱好者的标签就有点太自欺欺人了。更何况后来Johnny也对TJ亲口承认过自己其实不懂法语,“坦白来讲,你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可我觉得你讲话的样子好看极了。”

       Storm总是带着不成熟的孩子气,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为了不让TJ早点回家,他甚至故意带着TJ上了一辆错误的公交车。那辆车沿着和TJ家完全相反的方向开,沿途经历过整座城市最漂亮的风景。但比那些风景更吸引人的是风暴先生的蓝眼睛,TJ不想用星星、天空、海水这样俗气的比喻去形容它们,那双蓝眼睛是独一无二的,什么东西都比不上。

       理所应当的,TJ接受了Storm的追求,虽然他并不算温柔体贴,可是实在是英俊潇洒。那天TJ本来受邀去看望Storm家的小狗,那是一只总是像睡不醒的高加索幼崽,才两个月大,据说成年之后可以猎熊。TJ抱着毛绒绒的小狗爱不释手,突然很想亲一亲它的耳朵。这时Storm突然拨开了TJ捧着小狗的双手,率先将嘴唇贴上了TJ的脸颊。他振振有词地说“你应该先吻我,然后才是我们家的狗”。Storm太傻了,连小狗的醋都吃。

      或许就是因为他们都太浮躁,所以他们总是吵架。自从两个人搬到一起之后,他们连早上喝橙汁还是蔓越莓汁都会争吵一番。可与此同时,再也没有人比Storm更能了解TJ,他能从TJ选择的领带颜色猜出他的心思。在黑漆漆的电影院里,凭借着那仅有的一点亮光看上那么一眼,他就能明白TJ到底对这部电影有没有兴趣。如果TJ真的不喜欢,他就当机立断拉着他走人。

      但TJ真的很难判断出Storm到底有多爱他,还是仅仅只把他当做一个草率却有趣的选择一样看待。因为他看起来对什么都满不在乎。这次Storm实在是太过分了。前几天TJ受邀参加了一个学生音乐会,这是他第一次公开演出,他为此紧张得几天几夜没合眼。然而,就在他沉醉地弹奏起柴可夫斯基时,Storm的手机铃声居然响了!他绝对不会认错那首曾无数次吵醒他的手机铃声——那独特的打击乐伴奏!

       于是他们就这样吵了起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狠。Storm拒绝妥协,TJ更不愿意让步。他的男友解释说他向NASA的一个项目投递了简历,这对他来说至关重要,所以他没有选择静音。而TJ则控诉正是因为这个错误的选择,他毁掉了自己人生中第一次公开演出。

       他们最终不欢而散,冷战了将近一周,谁也不肯理谁。TJ伤心又生气,连提起他时都不肯直呼名字,而是咬牙切齿、故作冷漠地称呼他为:那个讨厌的Storm。

       一切就好像飓风过境,卷走了所有热切的期待和情感,只留下一地的废墟。

       年纪轻轻的,TJ突然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这就好比一个年轻人,他四岁的时候在电视上看到了维也纳爱乐乐团的演出,乐团里的第一小提琴手棒极了,他拿着一把三百年历史、价值八百万美金的斯特拉迪瓦里演奏莫扎特和施特劳斯。年轻人从那时起迷上了小提琴,做梦都想加入维也纳爱乐乐团,和大师合奏。于是他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日夜练习,没有爱情没有自由没有生活,只有小提琴。终于,他从一个著名的音乐学院毕业,有了梦想成真的资格。正好赶上爱乐乐团来到他的城市招收新的小提琴手,他贷款买了最好的西装和皮鞋,走进美容院认认真真地理了头发,带上他的小提琴,订了出租车去面试。结果出租车堵在了半路,足足堵了三十分钟,他立刻下车换了另一条路线,可是公交车又遇到了交通事故。他抱着琴盒,怀着最后的希望搭乘电车去面试地点。但面试早就结束了。

       而TJ大概要比那个年轻人更加绝望、更加沮丧。他突然讨厌起了这个令他熟悉的环境,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让人想起了他生命中那场可怕的风暴。他自己把自己逼得无路可走,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一个想法,他对他的父母说,我要去旅行,接着打包收拾行李,一个人隐居到了某个不知名的东欧小镇,打算在那里慢慢消融失恋的悲伤。

       TJ并不了解东欧。他只知道那里大概比他出生的地方要贫穷落后。可什么是贫穷?什么是落后?他并没有清晰的概念。他唯一获得过的关于东欧的准确细节是来自于一个叫Sebastian Stan的演员,他说他小的时候社会主义阵营长大,没有超级英雄漫画可看。可没有漫画看就没有吧,反正TJ也不喜欢看漫画。

      可当TJ真正来到了这个小镇,他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东欧并不能消融他的悲伤,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冷了,冷到人全身的血液都能凝结成冰。他的眼睛在美国沿海城市的阳光下是温柔而醉人的浅绿,可在这片多云而少光的天空下,它们变成了颤抖瑟缩的灰色。

      在这里,他举目无亲。街道没落萧索,那些被打上苏维埃烙痕的建筑庞大却破败。浅黄色的墙面露出了灰色的水泥。糊着一层黄沙的玻璃折射出无人居住的寥落。路面倒是很干净,除了干枯的树叶外别无他物。路旁的白桦和银杏瘦骨嶙峋。鸽子躲起来了,只剩下乌鸦和它们干瘪的叫声。

      十月的寒风吹得TJ膝盖发颤,好像那些冷风渗进了他的骨肉和血液,在骨头和骨头之间打转。想想吧,在他的北方是流淌着极光的极夜,而他的不远处则是令人听着就牙齿打颤的西伯利亚。四周好像都结了一层霜,早上起来永远都是雾蒙蒙的。有时候TJ出去买点吃的,即使绕远路也忍不住往人群里钻。他甚至爱上了上班高峰期。高峰期的公交车暖和极了。大家肩膀挤着肩膀。谁也不会受冻。

       但东欧人又严肃的可怕,女人们的眼睛冷的像是花园里的铁栏。男人们则沉默而寡言,从围巾里呼出白色的哈气。没人愿意微笑,大家都低着头忙着自己的事情,要不然就是在看书,要不然就是在沉思。

      这当然不是最糟糕的情况,有一天TJ回到家,发现屋子里停了热水和暖气。这里都是苏联时期的建筑,管道早已老化,需要不停地维修。尤其是到了深秋时期,路面早早被掘开,露出银色的管道。还好前几天煤气刚刚修好,TJ能给自己煮点热汤或是牛奶。否则,没有供暖的房间不会比零下的室外更好。

       老式窗户不知道哪里漏风,每当TJ弯腰捡起什么,总能感觉到冷风吹打着他的手臂。有一次他不小心靠上了窗户,立刻被冷得打颤。最折磨的是洗漱时间,冷水有点泛黄,要煮过滤过才能用。TJ在这里呆了差不多三天,立刻归心似箭。他想起他前段时间和前男友一起看电影,冬兵就是住在东欧小国隐姓埋名。这里和冬兵这个代号到算得上相得益彰。可TJ却依旧深表同情。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去热带雨林隐居会不会更好?起码不用每天瑟缩在被子里忍受寒冷。连杯像样的咖啡都没有。

       十分意外的,TJ居然想起了Storm。虽然他的姓氏听起来不比冬兵温和多少。可他的前男友却实实在在是一个火焰般的人物。或许他的内心真的燃烧着某种永不倦怠的热情,促使他看起来总是兴致勃勃地想要翻天覆地。他喜欢攀岩、冲浪、急速赛车、花式摩托,怎么危险怎么来,怎么刺激怎么玩。可TJ只喜欢呆在家里,坐在壁炉边老老实实地读一会儿小说。

      这样想想,自从风暴光顾TJ家的后花园后。Storm真的安静了不少。很多时候,他都会老老实实陪着TJ坐在沙发上看书,直到温暖和悠闲拢得他昏昏欲睡,脑袋止不住一下下地磕在TJ的肩膀上。有一次TJ练习拉二,他几乎是以人生最大限度的耐心坐在TJ身后安静地聆听。过了一会儿,TJ回过头,发现他早就抱着枕头睡着了。

      那个时候TJ多么爱他,就连亲吻他睫毛时都是小心翼翼的。或许Storm并不是对什么都不在乎。起码他在乎TJ,他生怕他会孤独。所以宁可克制自己的激情,也要陪着TJ一起无聊地消磨漫长的时光。

      如果他们没吵架就好了,这样TJ就能从身后抱着Storm的腰,永不餍足地从他身上索取温暖。Storm真的暖和极了,他的手臂、后背、胸膛总是像被太阳晒过一样令人欲罢不能。当然,夏天这总是让人有点苦恼。可是秋天和冬天,TJ一抱上他的男友就不愿意放手。Storm知道TJ怕冷,他会拉住TJ冰冷的双手贴上自己的脸颊或者脖子,又或是在他们站在河边等待红帆时一直紧紧搂着TJ不撒手。

      窗外突然飘起了雨点,雨丝落在窗户上瑟瑟作响。屋子里似乎更冷了,而TJ手里的热牛奶也不争气地失去了温度。他蜷缩在被子里,心不在焉地翻着通讯录,将某个已经被拉入黑名单的号码重新调了出来。现在大概是美国时间凌晨了,即使是风暴大概早就已经睡熟。或许Storm看起来像是个天天熬夜开Party的夜行动物,可是他其实特别喜欢睡觉。如果他睡得晚了,肯定起的也很晚。有次他甚至睡了足足十几个小时,就因为他前几天不眠不休地赶作业。

      TJ记得有一次他生了病,他的男友请假在家照顾了他几个晚上。他的照顾是多么笨拙,完全是个第一次照顾人的新手。TJ烧的迷迷糊糊,不过总能听到Storm给姐姐打电话求救的声音。那次那个傻瓜烧热水时不小心烫到了手,煮面条时摔了碗,垃圾桶里不知道躺了多少糊掉的鸡蛋的残骸,不过送到TJ嘴边的蜂蜜牛奶依旧是温热的,而意面和煮蛋也是和谐美妙的。TJ烧退后一醒来就能看到睡在他身边的男友,挂着两个黑眼圈,又蠢又可怜。他错过了两天的课,事后不得不又开始熬夜补习。这曾经让TJ非常的愧疚。

      TJ知道Storm一直很渴望天空。当地球上的一切已经无法满足他的热情和好奇心时,宇宙当然会成为他目光着落之处。为了面试,Storm或许比准备音乐会的TJ还要紧张。那个愚蠢兮兮的手机铃声确实很煞风景,但那不应该是TJ冲动抹杀Storm对他所有温柔的理由。

      TJ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立刻从手机里调出页面,定了第二天返回美国的机票。

      这时,公寓的门铃突然响了。老公寓的门铃听起来像是一千只乌鸦放声歌唱,那个按门铃的显然是个初来乍到的傻小子,又或是故意找茬的流氓,摁了一下还不够,甚至像是上了发条一样一直摁了下去。

      TJ站在门外接受着噪音的洗礼,但是门栓又卡住了,这扇老旧的非自动的沉重木门竟然还维持着苏维埃式的固执。“操。”温柔的TJ突然飚起了脏话,我他妈再也不来什么东欧小镇治疗情伤了。他愤怒地想。

      几乎是历经千辛般地,TJ终于打开了门。属于瑟瑟深秋的凄风苦雨一下子涌入这间小小的公寓,随之出现的还有一个狼狈又可怜的年轻人。他被雨水浇的一团糟,眼底深深镌刻着长时间飞行的疲惫。可是他依旧很英俊,英俊极了。再也没有人能比他更加像是太阳。而他的眼睛,就连亘古闪烁的星辰都比不上。

      “Johnny……?”TJ难以置信地念出了这个名字,他怎么可能忘记呢?那是他唇间的诗歌。

       Johnny Storm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声音沙沙哑哑的,听起来像是唤了重感冒。“Thomas,我能进去吗?外面好冷啊。” 

      “当然……”TJ依旧站在玄关,像是故意为难Johnny那样喃喃自语,“可是,你说你要离开我,再也不想回到我身边了。”

       Johnny眨了眨他的蓝眼睛,或许是他脸上雨水的关系,他看起来像是要哭了。“我确实这么说了。”他努力地说,“可我发现,除了你的身边,我真的不知道我该去哪儿。”

       他抱住TJ,小心翼翼地,甚至不敢像以前那样将脑袋毫无负担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我们讲和吧。音乐会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如果还有下次,我绝对不会了。”

       “我会乖乖静音。就算联合国给我打电话拯救世界我都不会理的。”

       “我会出席你的每一次音乐会。认认真真地听完它们。不会玩手机、不会睡觉、甚至不会心不在焉。我会用心感受你的李斯特和肖邦。”

       “我以后一定做你的乐迷。死忠粉。”

        “能让我进门么。”

         TJ哭笑不得地拍了拍Johnny的后背,像是在哄自己的弟弟。Johnny怎么也不肯松开他,他甚至连转身关门的时候身上都挂着自己幼稚的男朋友。

        他们一进门就吻在了一起,Johnny把TJ抵在墙上,带着阔别了半个月的近乎折磨般的思念吻他。TJ觉得自己的背部好像撞上了什么挂钩,此刻硌得生疼。不过他没有推开Johnny,而是用尽力气抱紧了他。

       这下他们都不会冷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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