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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山间的梦,是狂野的风

【Evanstan】恻隐(1)

      AU,本故事纯属虚构,OOC,慎入。  

       第一章

       塞巴斯蒂安被带进一辆卡宴里。他僵直身体,不敢乱动,突如其来的冷气和陌生的环境令他倍感不安。

      “您好,高先生。”他说。

       高先生是一个长相冷峻的男人,穿着精致的三件套,给人莫名的压迫感。

       但他说起话来却很柔和,“放轻松,塞巴斯蒂安,我们不是在做坏事。”

     “是。”塞巴斯蒂安应道。

     “你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是,去医院,告诉医生我愿意捐赠器官。然后在文件上签字。”

     “除此之外呢?”

     “我会闭紧嘴巴,无论谁问,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高先生轻轻叹了口气,“塞巴斯蒂安,”他叫他的名字时很温柔,像是医生,又或是老师,正在一门心思地为他着想,“是你自己愿意做这件事的,对吗?”

     “是。”他立刻点点头。

     “所以,不要把我想象成你的敌人。我是在帮你。”

     “我知道。”塞巴斯蒂安低下头。

     “如果你不愿意做,现在就可以走出这辆车。我可以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不!”他激烈地抬高音量,“我是自愿的!请您让我去做。”

      “是了,你记住,这是你自己要求去做的。”高先生满意地说。

       塞巴斯蒂安还能说什么呢?难道生活对他这样的人还有另一条路可以选吗?

      “塞巴斯蒂安……”那令他不安、恐惧、却无比柔和的声音再一次在他的耳畔响起,“你知道自己的使命吗?”

       塞巴斯蒂安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他只是想救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你很特别,你的血型很稀有。所以……或许你生来就是要帮助别人的。”他谆谆善诱地说,“等着你的那个人是位非常出色的科学家,在神经科学领域很有建树。你救了他,他就可以救更多人了。”

       塞巴斯蒂安温顺地点头,表示他了解了自己的宿命,而且心甘情愿。

     “回去吧,过几天就会有人来接你。”高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只手是冰凉的,像一条蛇,“钱很快就会到账的。”

     “那我的父亲呢?”他急急地问。

     “我会让他在监狱里过得好一点,”高先生向后靠在座椅上,黑色的眼睛里反射出一片幽深的空寂,“手术成功之后,我会帮他安排假释的。”

       克里斯·埃文斯医生的办公室坐落在医院三楼一条连贯东西的长廊里,房间朝阳,采光条件良好。这不里不仅仅是他办公的地方,也是他休息区。近一个月来,他都没有回过家。

       此刻,他正在和病人通电话。对方情绪激烈,他正极力安抚他。

     “蒙斯先生,您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保持充足的睡眠,情绪上的大起大落对您的病情同样不利。”

     “我理解您的心情。”

     “我不是说过吗?只要您的名字还在名单上,就不是没有希望。”

     “健康的捐赠器官必须通过UNOS(器官共享联合网络)按照公平公正的原则进行分配,没有人享有特权。”

     “买卖人体器官是违法的。”

       电话被粗暴挂断,听筒里传来一阵忙音。克里斯无可奈何地放下电话,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应该是秘书。

     “进来。”

       秘书达丽雅的脸从门后探了出来,笑吟吟地对他说:“埃文斯医生,器官库那边有事找你。”

     “什么事?”

     “说是有人来捐肾,是RH阴性血。”

     “真的?什么人?”

     “一个男孩,挺年轻的。说自己刚满十八岁。”

     “你看呢?”

      达丽雅吐了吐舌头,“我看不像。”

      克里斯来到位于医院四楼的一间会客室里。主动捐献器官的男孩正坐在那儿,接受几个工作人员的问询。他果然不像是十八岁的样子,瘦瘦的,脸色苍白,有些营养不良,像是十六岁或是更小。他的面貌有些特别,颅型稍短,眼睛圆而大,流露出不符合年纪的伤感,应该是个东欧人。

      “你真的年满十八岁了吗?”

      “嗯。”

      “你来主动捐献的事你父母知道吗?”

      “我妈妈知道。”

      “父亲呢?”

      “哦……”他有些不自在,“他不在我们身边。”

      “你说你是打算捐献肾器官。”

      “嗯。”

      “这是出于自愿的吗?”

      “嗯。”

      “你为什么打算这么做?”

       他短暂地思索了一会儿,声音很小,像是在背诵不熟悉的课文:“我是RH阴性血,网上说这种血型非常非常特别。所以这种血型的人生了病,救治的希望比普通人低很多。”他的声音突然坚定起来:“希望我能帮助更多的人。”

       工作人员又检查了一遍他的证件,确实是真的,看上去没什么疑点。

      “好吧,我这里有几份文件,你一定要仔细阅读,慎重考虑。”

       克里斯望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只觉得出离愤怒。这样一个贫弱、天真、或许连器官捐献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男孩。除了健康之外一无所有。他从哪里得知自己是稀有血型?又从哪里知道这家医院可以进行肾脏移植?更遑论……他是从哪里拿到了一张万无一失、证明自己符合年龄的假身份证?

       他推门走了进去,工作人员向坐在桌前的男孩介绍:“这是克里斯·埃文斯医生,我们医院最好的外科医生。”

      男孩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向他问好:“您好,埃文斯医生。”

      克里斯冲他点点头,接过同事手中的证件扫了一眼,“坐吧,塞巴斯蒂安。”

      塞巴斯蒂安看起了手上的文件,他低头时显得更加脆弱了,那把脆弱的、纤细的脖颈好像稍一用力就会被扭断。工作人员倒了杯咖啡给他,他轻声道谢,问自己可不可以借一支笔。

     “稍等一下,”克里斯打断了塞巴斯蒂安,“这些文件你都看完了吗?”

      男孩轻轻点了点头,柔和美丽的眼睛在看向克里斯时有几分紧张。他看出克里斯和这里的医生都不一样,他很敏锐、聪明,那双蓝眼睛似乎能刺破一切谎言和伪善。 

     “你能看懂英文吗?”

      塞巴斯蒂安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不是美国本土人吧,”他问:“你出生在哪儿?捷克?罗马尼亚?乌克兰?”

       塞巴斯蒂安的目光因不安而闪烁了几下,又移向一边,避开克里斯锐利的质问。

     “我出生在康斯坦察,医生。”

     “你是什么时候来到美国的?”

     “我六岁的时候,”他想了想,连忙补充一句:“我是合法移民过来的。”

      克里斯看出自己让他有些害怕了,语气不由自主地和缓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想要为难你。”

    “我知道。”他松了一口气。

    “作为医生,我必须对我的每一个病人负责,也必须对你负责。”

      塞巴斯蒂安认真地倾听着,眼中流露出天真的困惑。

     “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器官捐赠,比如你,就不适合。”

     “您凭什么这样说?”

      这还是克里斯进入这间屋子以来,第一次听到他的语气这样强硬。

     “你的身体不符合要求,”克里斯解释给他听,“你太瘦了,可能有些营养不良,这样的器官就算移植在病人体内也无法健康运转。我们还要给你做一整套身体检查,确保你没有吸毒史或是其他疾病。”

     “我很健康!”塞巴斯蒂安为自己申辩,“我从不吸毒,也不抽烟,甚至从没有喝过一滴酒!”

      “这些都需要科学检测来证明。这是必经之路。”

       他的声音低沉,具有一种不容反驳的力量。相比之下,塞巴斯蒂安甚至是有些虚弱的,像一片随风颤动的树叶。

      “我知道了。”

      “可在这之前,我需要确认一件更重要的事。”他提起一份表格放在塞巴斯蒂安面前,“你是要填这个,对吗?”

      “对。”

      “联邦早已颁布法律禁止任何意义上的器官买卖,你知道吗?”

       塞巴斯蒂安猛地抬起头,脸色一片煞白。

      “这就意味着任何器官买卖的行为都触犯了法律,需要被追究责任。而你已经年满十八岁,具有完全的民事行为能力,你的所作所为,都需要自己负责,你明白吗?”

      塞巴斯蒂安有些恍惚地盯着那张表格,印刷出的整齐而陌生的异国字体连同克里斯话语一起沉重地打在了他的心上,他胆怯了,想要转身逃跑,可是想到监狱里的父亲和家里挨饿的母亲,他重新鼓起了勇气:“我愿意为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负责,先生,”他紧紧攥着拳头,声音微微发颤,“我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出于自愿。没有任何人强迫我,也不存在买卖关系。我想捐献我的器官,是完全出自于利他性。”

     “这件事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安全,”克里斯再一次提醒他,不忍心看到这个可怜的男孩冒险,“风险时时刻刻都会存在。”

     “我知道,”他轻柔、却无比坚定地看向克里斯的眼睛,“谢谢您,医生。”

      克里斯叹了口气,有些无力地放下表格。

    “让他签字吧。”他对身旁的工作人员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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