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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山间的梦,是狂野的风

【盾冬】妖猫传(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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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第二天一早,史蒂夫叫了一辆轻便马车,邀上巴基,一起向郊区驶去。

       对于他们要去见谁,巴基充满好奇。史蒂夫为此准备了很多,他包了一些蔬菜、水果还有花卉的种子,以及各式各样的糖果和点心。食物的香气一路上都在马车里诱惑着巴基,搅扰得他不得安宁。

     “我们这是要去见谁?”他好奇地问。

     “我姑姑。”

     “你姑姑?”

     “对,她是我父亲的姐姐,小时候我父母双亡,全靠她把我抚养长大,在我心里,她如同亲生母亲一样。她在郊区有栋别墅,每个月我都会去看她。”

     “她和谁住在一起?”

     “一个人,她没结婚,无儿无女,只剩下我一个亲人了。”

     “所以你对她放心不下,是不是?”巴基温柔地问。

       史蒂夫点点头,眼中流露出平静的温柔。他不像普通年轻人,把年迈的亲人看作是对自由的束缚。对他来说,有所牵挂、同时被亲人牵挂,是一件极为幸福的事情。

      “你姑姑对宫廷很熟悉么?”巴基又问。 

      “她曾经做过先王的宫廷女官,对那里的一草一木都了若指掌。”

      “先王?”

      “就是那位从苏萨带来郁金香种子的国王,也是传说中被弟弟陷害,丢掉性命的国王。基杰什城的人都喜欢叫他风暴王。”

     “看来他是个暴脾气了。”巴基莞尔问道。

      史蒂夫没有反驳,“他的脾气确实火爆。据说他曾经用马鞭将一位贪污军饷的将军活活打死。”

      巴基挑挑眉毛,在心中暗自勾勒出一个虎背熊腰,壮如熊罴的怪物,不免咋舌:“这样的国王,我不相信他会有照顾鲜花的柔情。”

     史蒂夫看向他的眼睛,突然十分动情地说:“男人总会有柔情,尤其是在面对他们喜欢的人的时候。”

      巴基没来由感到脸颊一热,好像史蒂夫的目光带着炽热的温度,烘烤着他的脸颊。他不动声色地扭过头,装作欣赏前方的郁金香花田,又忍不住好奇地问:“他有喜欢的人吗?”

    “他曾经是一个十足的纨绔子弟,一个浪荡多情的公子哥,直到后来去苏萨,他带回了自己的丈夫。”

     “他的丈夫是苏萨人?”巴基诧异地问道,无数线索在脑海中匆匆掠过。

     “据说是位贵族。”

     “什么样?”

     “姑姑说他很年轻,不多话,但待人极为柔和……笑起来很好看,像个孩子。”

     巴基想了想,接着问:“有了他之后,国王还继续留恋花丛吗?”

   “不……”史蒂夫微微一笑,“他被收住了心。他们的感情很好。”

    “那后来呢?那个苏萨人怎么样了?”

    “姑姑没说,老一辈的人也很少提起前朝旧事……”史蒂夫望向远处鲜红饱满的朝阳,语气中带着一丝怅然,“他们闭口不言,推说自己忘了。想来是想要隐藏什么秘密……或许几十年后,国王和他的恋人会被遗忘,美好的事物都如此短暂,即使爱情也是一样……”

       巴基微微一笑,轻轻推了一下史蒂夫:“可是你看,郁金香依旧每年都会盛开。只要它们还在,他们就不会被遗忘。”

       他掏出一条丝质手帕,在手中胡乱团了团,末端栓了一根不知哪来的钉子,十分郑重地递给史蒂夫,“送给你。”

      “送给我?”史蒂夫感到有些好笑,但还是小心捧了过来。在他碰到手帕的一刹那,一股盎然的绿意从钉子底端蔓延开来,手帕变成一朵郁金香花苞,在史蒂夫的目光中缓缓开放。

      “这也是幻术吗?”史蒂夫惊奇地着问。

      “哦……不,”巴基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望着他,颇为不正经地说:“做人偶尔也要懂点浪漫。这是我送给史蒂夫·罗杰斯的奇迹。”

       马车驶入一条开遍了风信子的小路,在一栋刷着金绿色屋顶的别墅前停了下来。史蒂夫将马牵入马棚拴好,取了礼物,敲响了那扇胡桃木门。

      隔着门,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是史蒂夫吗?”

     “是我,安娜妈妈,我带了朋友来看您。”他自小习惯称呼安娜·罗杰斯为妈妈。

       门内传来卸下铁链的哗啦声,随着门被推开,一股神庙中常常闻到的祭祀时的神香涌来。安娜·罗杰斯站在门边,一身黑衣,颈间挂着一个小小的神像。

       她看起来很慈文祥和,年轻时一定是位美人。但是,漫长的岁月到底还是在她心底埋藏下了深深的痛苦,一丝不苟梳起的两鬓染满风霜。史蒂夫说,他曾经想邀姑姑一起在城中居住,但安娜·罗杰斯却执意过着孤独的隐居生活。

        她和蔼地望向史蒂夫,眉目间流露出温柔的慈母情怀,接着转向巴基,目光没来由地微微一滞。

        在那张平和而又饱经风霜的脸上,突然折射出惊骇的神色。安娜·罗杰斯紧紧握住胸前的神像,脸色苍白,挺得笔直的脊背微微颤抖。

       在巴基和史蒂夫困惑不解的目光中,她踉跄着走下台阶,微微屈膝、似是在履行一个标准的宫廷礼。

       “夫人……”巴基连忙扶住了她,“您这是?”

      “您……您叫我什么?”她颤声问,“夫人?”

      “夫人……我叫巴基。”巴基与史蒂夫对视一眼,发现对方报以同样的困惑。安娜正以一种狂热的目光注视着巴基,迫切地想要从他身上寻找到一个答案。

      巴基耐心地向她解释: “夫人,我是您的侄子,史蒂夫·罗杰斯的朋友。我来自比尔辛斯克。”

       “比尔辛斯克?”安娜·罗杰斯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地名,感觉陌生而遥远。她看向巴基的目光渐渐暗淡下来,变得充满失望,最终归于平静。

      “很抱歉……”她沙哑地说,“你和我的一个故人长得很像……”

      巴基没有追问下去,他直觉地感受到这是一段充满悔恨的回忆。会牵扯到安娜·罗杰斯心底最深刻的隐痛。

       他们被请进房间,客厅被布置得像是一个囚室。除了必要的家具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四壁雪白,看不到一点绿意,更反射出屋子的空旷。屋主显然是在刻意追求一种朴素、甚至于贫苦的生活,她仿佛是故意想用与世隔绝的孤独折磨自己。

       唯一的一点“色彩”是在房间一角的神龛上。那里摆放着一尊小小的花神雕像,木制的,比商店里卖的都要小些,看起来像是小姑娘的洋娃娃,又或是小伙子刻给心爱姑娘的礼物。吸引巴基目光的不仅仅是它的小巧,还有那些富含深意的细节——它的卷发、微笑时的嘴角、和仿佛永远满怀温柔的眼睛都是如此生动,而且独特。就好像它是照着真人一五一十雕刻下来的,而不像商店里售卖的花神雕塑,充斥着各式各样模棱两可的敷衍。

       巴基不自觉地被吸引住了,直到史蒂夫走过来叫他去喝茶。

      “这不像是外面卖的,”巴基好奇地问,“你知道这是哪来的么?”

       史蒂夫摇了摇头,看起来同样困惑:“在我很小的时候,这个小雕像就一直放在这儿,安娜妈妈每天都会更换神龛上的贡品。她很虔信,不过什么都不肯说。”他顿了顿,告诉巴基:“后来,才有了大规模祭祀花神的五月节。”

       巴基感到又一个谜团跳进了脑子里,和其他线索挨在一起,似乎有所关联,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将它们串在一起。

       安娜打开了史蒂夫送来的点心,招待他们配着加了果酱的茶一起吃。史蒂夫很关心安娜的身体和精神,但她只回答一切都好,不需要史蒂夫过于挂怀。

       巴基觉得她有点冷,不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倒像是风烛残年、看淡生死的老者。除了史蒂夫之外,她对周围的一切切漠不关心。

      “安娜妈妈,其实我们这次来,也是有事想要请教你。”史蒂夫一边说,一边拿来纸笔,“昨天我和巴基去王宫,看到湖面上有栋废弃的屋子,所以感到十分好奇,”他开始在纸上涂涂抹抹,很快,木屋的布局、轮廓、房顶从他笔下一一浮现。甚至连细节都分毫不差。巴基给了史蒂夫一个刮目相看的眼神,他偷偷回以一笑。

       安娜·罗杰斯的目光一分一分地黯淡下来,变得十分怅惘,她似乎正通过史蒂夫的画笔悄悄地看向过去。

      “你想问什么呢……”她伤感地问。

     “我们想知道那里居住着谁,”巴基连忙问道,“您去过那里,是不是?”

      安娜·罗杰斯点了点头,垂下目光,缓缓地说:“是小父亲……”

     “小父亲?”巴基疑惑地问史蒂夫,“谁是小父亲。”

     “是那个苏萨的年轻人,”史蒂夫解释道,“他是国王的丈夫,所以安娜妈妈叫他小父亲。在基杰什城,臣民们把自己和国王看作是亲子关系。”

      巴基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那么夫人,请问小父亲他养过猫么?”

     安娜·罗杰斯突然睁开眼睛,语气充满怀疑,“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是这样……史蒂夫解释道,“前段时间,城中发生了很多恐怖的怪事。萨利诺夫公爵和王后相继暴毙,被人挖了眼球。广场上的神像眼中流出血泪。我们怀疑这是妖猫作祟……”

    “猫?”安娜·罗杰斯变了脸色,巴基观察到她端茶杯的手有些不稳。

       “对,我们看到从王后的房间里蹿出来一只猫。我一直跟着它,来到这栋小屋前,”巴基拿起那幅画,对着安娜,恳切地说:“我们想知道这只猫是哪里来的,和屋子的主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如果您……”

     “我不知道。”安娜生硬地说。

     巴基倒吸口一气,他知道安娜在说谎。她在隐藏秘密。

     或许她是害怕了,巴基心想,她怕自己被妖猫报复,同样死于非命。这也是人之常情。

       于是他放缓语气,小心翼翼地问:  “您是不是怕自己会有危险?还是有其他顾虑?”

     “没有,我就是不知道。”安娜冷淡地说,“我只是一个女官,对很多事情都不是那么清楚。”

       巴基和史蒂夫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读出同样的信息,看来他们今天很难从安娜·罗杰斯这里得到真相。

    但史蒂夫不想就这样放弃,他在纸上又画了几笔,画出那条勒死王后的项链拿给安娜:  “安娜妈妈,那你有没有见过这条项链?这是王后临死前,紧紧攥着的那条。”

        安娜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如纸,她猛地站了起来,以前所未有的严厉警告史蒂夫:“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也别再来问我。史蒂夫,这不是你应该插手的事情,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可是……”

       “没有可是!如果你还把我当做你的妈妈,就听我的话!现在!立刻离开基杰什城,走得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TBC

 说一下小父亲这个称呼

俄国人将祖国视为一个大家庭,沙皇是家中的小父亲,沙皇的妻子、或者女皇被称为小母亲。我很喜欢这个称呼。拿来乱用了一下。

日更的我需要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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