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TJ】天赋异禀（8）
summery:年下，小学一年级的小火追高中一年级的托马斯的故事。
（8）
时隔多年后，当粉丝拿着那组Odri羽绒服广告画片给约翰尼签名时，他能做的唯有掩面泪流。对于当时已为人父的约翰尼来说，那套颇为自恋的广告拍得实在有些不忍直视。即使他当时是如此热切地想要表现出自己那种刚刚迈入成熟的、属于二十岁大男孩鲜活而昭彰的魅力。
他迫切想向托马斯证明，他早就不是那个热衷于通过购买麦当劳儿童餐集齐整套玩具的幼齿小男孩，他拥有太阳神般令人无法拒绝的光芒，精力充沛，年轻自信。为了证明这一点，他甚至轻佻地捏了一把为他补妆的化妆师的手，轻而易举地赢得了她的好感。可事实上，他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沉得住气。当他看到招募他的那个鲁斯兰·图利泽为托马斯递上三明治袋子的时候，他感到心里依旧有点那么不是滋味。
品牌总裁别列日娜对约翰尼很满意，他转过头对托马斯说：“你可以让他试试别的……鲁斯兰设计的那款怎么样？”
托马斯点了点头，选好衣服向他们的模特走去。约翰尼闭着眼睛乖乖坐在椅子上，任由化妆师的粉饼在自己的脸上拍来拍去，偶尔，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那片永远都不太安分的蓝色就会向化妆师递去一个不加掩饰的信号。于是年轻的姑娘立刻羞得满面通红。
托马斯突然有点犹豫于自己是否应该打扰他们两个，无论他以什么话作为开场，那都会显得无比尴尬。而事实上，当约翰尼向他伸出手，而他像块木头似的戳在原地发呆时，一切尴尬早就已经开始了。
化妆师率先看到了托马斯，她羞赧一笑，装作是刚刚完成补妆，接着收拾好化妆盒，飞快地跑开。约翰尼像是这时才看到托马斯似的转过脑袋，目光好奇地在他身上转了转，突然皱起眉毛，半开玩笑地问：“你们品牌非要人穿得像个米其林轮胎吗？”
托马斯低头看了一眼搭在胳膊上的羽绒服，恍惚间意识到约翰尼说的好像是对的，于是他也只好解释说：“这是设计。”
“是你的设计，还是别人的设计？”
“是别人，”他把衣服扔到了椅子上，低低地说：“你需要换上这些。”
约翰尼自然地脱掉衣服，露出令人艳羡的漂亮身材。托马斯飞快地瞥了一眼他手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另一双努力想要环住他腰部的纤细手臂。虽然有些不太适应，可托马斯还是忍不住又瞥了一眼约翰尼，像是在偷窥者什么秘密。
“刚刚我看到鲁斯兰·别列泽先生在和你说话，”约翰尼接过衣服，好奇地问：“你们是……”
“我们是朋友……”托马斯飞快地说道。
“哦，又是朋友，”他胡乱穿上衣服，接着问：“那么刚刚那个跑出去的……”
“伊丽莎白……”
“对，伊丽莎白，”约翰尼兴致勃勃地问：“她是单身吗？”
托马斯不确定约翰尼到底想知道什么，只好回答他：“我想是的。”
约翰尼笑了起来，他摊开双手，漫不经心地问：“我这样穿就可以了吗？”
“不……不是这样，你忘记了围巾。”
约翰尼伸展开双臂，用理所当然的目光望着托马斯。仿佛在故意对他说：瞧，我只是个模特，我不知道该怎么搭配。
于是托马斯只好捧着围巾站在约翰尼面前，将那团布料绕过他的脖子缠上一圈又一圈。他并不是第一次给约翰尼穿戴什么，可眼前这个身体比他记忆里壮了近乎一倍，于是一切变得都不太一样了。他感到约翰尼正在低头俯视着他。有一片阴影落在了托马斯的头顶，还有那些带着热气的呼吸。
“我很高兴再度见到你，”约翰尼突然说道。
“我也一样……”托马斯依旧低着头，装作正专心致志地和围巾打交道。他扯出微笑，试图表现出年长那一方的从容，“或许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叙叙旧。”
“什么时候？”约翰尼平静地问，“今天？”
“不……今天不行……”他有些敷衍地说，“今天我需要和我的老板别列日娜女士谈谈。或许等我们都有时间了，我们可以打个电话聊聊……”
“哦……好吧……”约翰尼嘲讽般地笑了笑，“或许……某天……”
他仁慈地没有戳穿托马斯的怯懦，他根本没有约翰尼的电话号码，又怎么可能主动给他打电话。
他们分别了太久，却努力想要摆出一副一切都已经过去的成熟从容。可是事实上，或许他们都没有准备好这次重逢。
拍摄结束后，总裁别列日娜对约翰尼本人十分欣赏，她甚至主动提出签约，希望约翰尼能够成为品牌的常驻模特。
“我需要时间考虑，”他客套地说，可是从他的语气里，别列日娜却早就听出他对模特工作不感兴趣。他是一个渴望得到关注的年轻人，可是他想要的却并不是穿上几件好看的衣服、哄骗他人主动掏出钞票。
“没关系，”女总裁大方地说，“我等待你的回复。”
约翰尼快步走出拍摄间，在经过托马斯身边时简短地和他告了别。托马斯转过头，看到那个漂亮的化妆师姑娘正在不远处等待着他。
那几乎曾经是托马斯梦想中的画面。那个总是缠着他的小男孩会长大，懂得区分好奇和爱情。他会动情，会骄傲地向任何一个漂亮姑娘表示好感。
那个时候，托马斯会作为朋友，戏谑地观望着他陷入爱情罗网后傻里傻气的模样，时不时向他提出一点“过来人”的建议。
难道这一切还有什么不好的吗？可托马斯却依旧在逃避着这种“好”。
“你怎么了？”站在一旁的鲁斯兰担忧地望着自己的朋友，“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好。胃又疼了？”
托马斯摇了摇头，鼓起精力和他开起了玩笑，“鲁斯兰，我觉得你已经有一点点弯了。”
“操你！”他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我只是关心你。”
“谢谢，”他笑着拍了拍鲁斯兰的肩膀，“不过与其关心我，还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的设计，说真的，还真有点像米其林轮胎人。”
托马斯走出办公楼时，时间已经滑入夜色。大都市的夜晚灯火阑珊，托马斯对此并不感到陌生。他的办公室在34层。他喜欢在深夜工作结束后站在玻璃窗前俯视整个城市，从星海般的灯火中寻找到一丝宁静。可今天，当他仰视着它们时，心底却油然升起一股陌生的情绪。就好像他直到此时才彻底从一场梦中苏醒。
他深吸一口气，凛冽的空气涌入胸腔，突然引起胃部的一阵绞痛。这就是三十岁，他不无惆怅地想，算不上多老，可却也不再年轻了。
他走到办公楼前的池塘边，像往常一样将吃剩下的白面包用来喂鱼。从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他看到了一个背对着自己的人影，就站在不远处，倚靠着一辆跑车，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于是他好奇地抬起头，还以为那会是哪个和他一样加班到深夜的同事。
“嘿……”托马斯试探地说，“晚上好？”
那个人听到他的声音后回过头，托马斯屏住呼吸，感觉到周身血液飞快地上涌。
在橙黄色的路灯下，约翰尼站在池塘的另一端，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
说不上是尴尬还是惧怕，托马斯在一瞬间甚至产生了一丝退却的想法。可约翰尼却已经朝他走了过去。
“我以为你会和伊丽莎白去喝杯咖啡。”托马斯装作诧异地说道。
“哦……”约翰尼似笑非笑地转动着目光，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我们本来也打算去喝杯咖啡，可是她虽然没有一个碍事的男友，但却有一个过度关心她的老爸。”
一阵夜风从远处吹进托马斯的衣领，他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掏出了一根香烟，但装着打火机的衣袋是空的，他似乎把它忘在了办公室抽屉里。
约翰尼走了上去，掏出自己的打火机，帮托马斯点燃了香烟。一瞬间的火光照亮了托马斯的脸颊，那看上去甚至像一片羞涩而又带了点抗拒的红晕
托马斯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问：“你怎么会学会抽烟。”。
约翰尼看起来有点尴尬，“呃……托马斯，我毕竟不是小孩子了。”
他总像是一只蜗牛一样停留在原地，却忘记一切早就物是人非。
“当然，”托马斯垂下目光，低声应道，“你已经长大了，约翰尼。”
托马斯吸了一口香烟，纤细的浅蓝色烟卷在他的指尖更像是一颗棍形糖，他发出一声叹息般的声音，缭绕的白色烟雾闻起来有股淡淡的巧克力味。
他早就不是他记忆里那个永远热情快乐的小男孩了，他是一株蓬勃的新树，枝繁叶茂，生机勃勃。他早就开始了解那些成人的法则，他分得清哪些是实话，哪些只不过是逃避。托马斯难以再隐瞒他。
“我们可以谈谈吗？”约翰尼打开车门，再不容敷衍地问道。
跑车最后停在了托马斯家的花园里，约翰尼抬头瞥了一眼窗户，屋子里黑漆漆的，看来这里现在仍旧只有托马斯一个人居住。
托马斯推开房门，空气里有种许久没有人居住过的冷寂。约翰尼顺手开了灯，感叹地说：“这里似乎一点都没变。”
托马斯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有点沉默。屋子没变，可他们却今非昔比。
“你想不想喝点什么？”托马斯拉开冰箱，搜寻着冰箱李仅剩的瓶瓶罐罐，“饮料？还是牛奶？”
约翰尼径直走到托马斯身后，越过碳酸饮料和牛奶，抽出了两罐啤酒。
托马斯顺着他的动作抬起头，诧异地说：“你还没满二十二岁。”
“还有两年，可我懒得再等，”他打开其中一罐，大大咧咧地灌了一大口，“再说，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托马斯望了一眼约翰尼上下滑动的喉结，接着飞快地将目光移开，开玩笑般地说：“如果巴基知道你没满二十二岁在我家喝酒，他会开车铲平这里。”
“巴基早就对我束手无策了，”约翰尼大笑着说道，“还记得吗？我小时候就很淘气。我偷偷拔掉院子里玫瑰花，还用擦不掉的信号笔在墙上画你的影子……”
“当然……”托马斯握着啤酒的手有些冷得难受，嘴角挂着一丝不自然的微笑，“我希望那些玫瑰花已经长出来了。”
“早就长出来了，”约翰尼轻快地说道，“而且愈发茂盛。不过前几年我们家重新装修过一次，我让人把那面墙重新粉刷了一遍。否则我的每一个女朋友来到我的房间里总会好奇地问起那个影子的来历，但我又不太想解释，小时候做的傻事现在看起来总是有点难为情，不是吗？”
托马斯笑了起来，目光微垂着，粼粼目光里似乎浮动着一丝寥落的醉意。“或许你可以为自己喜欢的女孩重新涂抹剪影”他低声说道：“这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
“是吗？”约翰尼挑了挑眉毛，毫无兴趣地应了一声。他扫视了一眼房间四周，突然挑起了一个新的话题，“奇怪了，奶油卷儿呢？它怎么不在？我还想看看它是不是又胖了……”
托马斯转过头，看向墙边那个高高的架子——他的猫咪常常喜欢埋伏的那个位置，眼底突然落下了一片黯然的神色，“它不在了……”
约翰尼微微愣了一下，声音突然变得轻柔起来，“我很抱歉。”
“一切都过去了，”托马斯声音沙哑地说道，“总不能揪着过去不放，人总是要向前看。”他重新抬起头，用那双曾经吸引过约翰尼的眼睛，温柔而忧伤地凝视着他，有点胆怯地问：“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在今天之前，我想起你还是会难过，”约翰尼坦率地说道，“可是见到你之后，我突然发现，这些都没什么意义了。”
“或许我们可以做朋友，”托马斯恳切地说，“就像以前一样。”
“不……”约翰尼摇了摇头，戏谑地耸了耸肩膀，“我不认为我们是什么朋友，朋友之间有了矛盾会尝试着解决，而你……在这八年的时间里，你一次都没有找过我……”
“我曾经给巴基发过短信……”
“我说的是我，不是巴基！”约翰尼粗暴地打断了托马斯，冷冰冰地说：“你知道我的住址，知道我的学校，可你还是没有找过我！”
他等待了很久，等着哪怕有一次，托马斯会主动朝他伸出手。
可漫长的等待终究换来了失望。或许在托马斯的眼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沉重的包袱。只要把他安安全全地送回家。他就没有任何再搭理他的必要。
“对不起……”托马斯黯然地说道，他总是不断地在和约翰尼说对不起。
“没关系，”约翰尼重新微笑起来，“就像你说的，这一切都过去了。”
他们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当托马斯回过神来的时候，约翰尼正站在他咫尺之处，意味不明地凝视着他。
“不过，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像个成年人一样，做个朋友，”他伸出手，轻轻地和托马斯碰了碰一下啤酒罐。他的语气并不像是在请求友情，倒像是一个通向舞会的邀请，“你愿意吗?”
托马斯疲倦地闭上眼睛，感到胃部疼得厉害。他不知道他是否应该答应这个提议，不过如果这是唯一一个可以补救的方式，能够让约翰尼感到满意，那么他当然愿意这么做——
“是的，我当然愿意。”
TBC
放个米其林轮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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